一月新年刚过,淮南王萧玟奉皇命到封地去,不得停留。其生母荣太妃因身体多病,留在宫中休养。
二月华宁公主出阁。驸马是张世成从兄之子张羡充。
本来宫中一直在为萧重岚选驸马。只是萧重岚病情严重,也不知何时能真正好转。
有太医确诊,礼部也一筹莫展,最后和张家商议之后,又得皇帝太后同意,先把华宁公主萧重薇的婚事定了下来。
按照惯例,公主出阁晋爵造公主府。
萧珏下旨,道是华宁公主与张家素亲厚,不另设府邸,多赐了田地山庄,又加封驸马为安逸侯。
这是新帝继位之后,皇家第一件喜事。
萧重岚还在养病,春寒料峭,太后被她一个冬天的病情反复吓怕了。难得发了脾气,绝不许她轻易出门。
等到过了二月,夹袄早换成了春衫,萧重岚才出得门来。
阳光明媚,园子里莺啼绿映红,萧重岚抬手看了看天。风吹来,花香草香清新怡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脚步轻盈向乾阳殿走去。
红氤跟在她身后,知道她这么长时间闷坏了,也不阻拦,只时不时提醒她慢一点,与两个小宫女跟在后面。
萧重岚一路走一路瞧,眼睛都看不过来。
转过影壁,迎面看到那边一个人走过来。一袭银花白底锦衣,身后一树紫藤如飞泉流泻,开得正好。
是洛迟砚。
萧重岚怔了一怔。
自从郁山那一次之后,这几个月来,他们并未再见过。
洛迟砚一眼就看到她。
鹅黄春衫,白底翠色边线的裙子,衬着她肤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盈盈如水,唇色粉.嫩。
洛迟砚眸光微闪,慢慢走近些,一直走到离她五六步远,方移开目光。
她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糟,只是那腰纤纤一把,他一只手似乎都能握得过来。
“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怕着凉么?”他皱了皱眉,看向她身后的红氤。
萧重岚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太后见着她,也最爱说这句话。
她一路走得急了,背上还隐有汗意。
“我不冷,手都是热的呢。”萧重岚笑道,抬起手腕,忽而意识到不妥。
洛迟砚见她伸手过来,也便伸手。
两人同时一僵。
萧重岚缩回手,浅浅一笑:“多谢洛先生关心。”
洛迟砚不着痕迹理了理衣袖,也笑道:“长公主早日康复,也是国之幸事。”
号召商户赈济灾民的仁义之举,都归在了萧珏和太后身上。现在民间流传最多的也是太后慈悲心肠,为灾民祈福而差点被山贼所害,幸而佛祖庇佑,降下天火烧尽山贼的故事。
萧重岚莞尔,上前一步,诚心谢道:“华阳还要多谢洛先生的药,还有那位萍心姑娘……”
萧重岚不能出门,便先好生调养身体。
郁山一场惊险,让她越发对自己这具身体不满。只可惜她熟悉的气功运息法不适合。好在洛迟砚送来的药极好,又每日练七象诀,身体恢复得很快。
洛迟砚派来的那名奴婢,唤作萍心的,约十七八岁,容貌明媚。
萧重岚一眼看去就知道她习武。
她有心问问洛迟砚,却不知道他作何想。
他也是习武之人,青梅会武功,想必真瞒也是瞒不住的,可他并不曾像以前那样来逼问她。
现在猝不经意遇到,萧重岚有些踌躇。
洛迟砚却要比以前好相处多了,闻言只是微笑:“长公主不必客气。药有用就好。药方虽在我这里,只是制法也有难度,还是由我让人配制好了再给长公主送来。”
“有劳洛先生。”萧重岚颔首。
两人再无话说,一同去见萧珏。
顾凌峰陪在萧珏身边,听到禀报,抬头看去。
萧重岚比三个月前要清瘦,只气色还好。
顾凌峰心里有些糊涂,欲要上前,忽而又退了回来,又觉着失礼,匆匆拱了拱手。
萧重岚却展颜一笑:“顾将军好久不见。”
他还是第一次见萧重岚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不由也是一笑,只是陛下和洛迟砚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萧重岚却比他坦然,道:“华阳听陛下说及,郁山受困时,顾将军曾仗义出言相救,华阳感激不尽!”
顾凌峰摆摆手:“长公主言重了。”他心里有些羞惭,自己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