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隆寺上香,这儿离郁山就不远了。
他们上山,天色渐晚。留歇宫已有人做好了布置,一切与上一次来没有不同。
萧重岚听着松涛阵阵,却有几分心绪不宁。
她重生之后,并无人能清楚她的身份。
明辉大师是爹生前好友,她也有幸拜访过几次。但这也绝不是明辉大师能够一眼认出她的理由。
她真想好好问问,却又有几分害怕,只怕是自己想错了。
夜风寒凉,绿云催她进屋去。
到服侍她歇息的时候,青梅忽然悄悄进来,禀报道:“山下聚着不少人。”
“什么人?”
青梅点头:“似乎是流民。山脚有守卫,他们自然上不来,只是人数不少。”
萧重岚叹了一口气,思忖着:“明日看看情形。若是情况严重,施粥要提前开始了。天气冷,冬衣也要筹备好。”
萧重岚想着许多事,一夜未睡好。
第二日硬撑着起来,打算陪着太后赏红叶。却听说萧重薇病倒了。全身发热,昏迷不醒。
梁太后生气,责骂服侍她的宫女。
萧重薇的宫女惶恐跪了半间屋子,辩解道:“公主歇息时吩咐奴婢们在外间守着,有吩咐便会叫我们。”
“……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几扇窗户都是关的好好的,可半夜里听到风声响,奴婢们急忙进去关上。吵醒了公主,还被训斥了。到了早上,就发现公主昏迷不醒……”
萧重岚一听,稍一思忖,立刻问道:“华宁公主呢?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萧重珊身边的宫女急匆匆赶来,说是萧重珊染了风寒,也病倒了。
随行的太医看过之后,只说山上毕竟湿冷,原先也准备的就是太后等人留宿一晚,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更多驱寒之物。最好是回宫养病。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太后这时候也会病倒。
她们来时,备的是三辆马车。萧重薇执意要和萧重珊同乘一辆。因而是太后与萧重岚各乘一辆马车。现在两个人病得急。那马车虽是宽敞,也只能供一个人躺下。
萧重岚当机立断,道:“那就请太后带着两个妹妹先回去吧。稍后让宫中派一辆马车来接我就是。”
太后也很为难,看着萧重薇烧得满面通红,嘴上起了皮子,萧重珊也咳个不住,她心里慌乱,顾不得许多,同意了。
一行人收拾好了,匆匆回城。
萧重岚看着马车驶远,轻轻一笑。
绿云道:“长公主,这件事只怕是有人暗中生事……”
她没往下说,大家都明白。
红氤道:“长公主为什么就这么放她走了?岂不是正合他们心意?”
萧重岚叹道:“就是防备的再严密,也架不住里应外合。既如此,我便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好了。不过……”
她转身问青梅:“准备好了?”
青梅点点头,她换了身短打衣裳,手里还有一件厚厚的披风。
萧重岚对绿云和红氤道:“这一次,我便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只是要委屈你二人在这里守着,一切与我在这里时一样。不得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绿云和红氤听完她的吩咐,一起应是。
萧重岚穿上披风,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对二人道:“若是情况危急,你们便坦言直说我不在这里。想必那些人急着追寻我的下落,也不会赶尽杀绝。”
绿云和红氤愣了一愣,忙要说话。
萧重岚阻止她们,笑道:“记着,先活下去。”
绿云和红氤看着萧重岚的背影消失在萧索树林之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神色复杂。
山中雾气缭绕,红叶在云雾间微微摇曳。
一柄长剑轻轻一挑,一枚红叶宛转飘落。
洛迟砚接住红叶,看了一看,拿起笔在叶上作诗。
清风站在亭外,缩着脖子拢着手,看洛迟砚穿着单衣,又是舞剑又是作诗,呼出一口白气,叹道:“我还以为公子入朝当了太傅会庄重些……”
明月一推他:“你小声点,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洛迟砚朗声一笑,对清风招招手,道:“你过来,这首诗归你了!”
清风苦着脸接过去,一看那上面的字,潦草飞跃,完全看不懂。
“把这首诗背好,你就可以吃早饭了!”
清风一听,立刻泪奔:“公子,公子我错了!”
洛迟砚哈哈大笑,忽然看到前面树丛间,出现一把竹伞,接着是一抹浅紫衣裙,盈盈脚步,踏着白霜款款而来。
洛迟砚看清来人,不由一笑:“……原来是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