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岚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欠了欠身道:“先生有什么要求,萧重岚但能做到,绝不推辞。正如上次珠惹的事情,洛先生想必还记得。”
洛迟砚见她居然敢拿以前的事情算账,轻笑一声,转了话题:“长公主似乎对前侍中俞谦和其子俞浩然颇为熟悉?”
萧重岚微微一顿,洛迟砚又紧接着来一句:“莫非也是兰陵郡主曾经提到过?”
萧重岚叹了口气,颔首道:“正是。”
她想着洛迟砚肯定不会相信,没想到他却是轻轻一笑:“这也自然,她既然对你说了许多事,这俞家三兄弟与她相熟,自然会告诉你。”
萧重岚回以一笑。
洛迟砚这才幽幽问出真正的问题:“即是如此,敢问长公主如何看待萧凤谋逆之事?”
萧重岚心里一警。她虽是一直防着他问,真到问时,心中还是不免紧张。
只是这一步怎么也要走的,既然他先问及,也不是坏事。萧重岚抬头一笑,坦然道:“我以为其中必有蹊跷,福寿长公主和永乐侯恐怕是受人陷害。”
“长公主可有证据?”洛迟砚见她并不掩饰想法,微微一挑眉。
萧重岚道:“并无证据。我只是因为相信……相信兰陵郡主的为人,所以认为她的爹娘不会行谋逆之事。洛太傅智谋过人,试想一想,福寿长公主与先帝姐弟情深,共过患难,在大周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为何要反?”
洛迟砚不能说她分析得不对,却还是一声冷笑:“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既知道如此,想必知道人心惯是不足,正是因此反而容易滋长野心。”
“不可能!洛太傅为何以无忠无义小人之心来揣度福寿长公主!她有夫有子有女,合家圆满,又怎么会不为他们着想而冒天下之大不违?”
“长公主如何能确定萧凤有忠有情有义?”洛迟砚眼中锐光一闪。
萧重岚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才克制住脱口而出的话语。
洛迟砚见她无话可说,方冷冷一笑道:“长公主若是心中为故人不平,洛某能理解,却还是奉劝长公主谨言慎行为好。先帝临终遗言,再三嘱咐八位顾命大臣,萧凤谋逆,凡有余党,立刻铲除,宁可错杀不可遗漏一人!俞家人正直却不思变通,长公主若真有敬慕忠良之心,最好不要行拉拢煽动之事,以免害得他们无益枉死!”
萧重岚被他说得一时噎住。他竟然只凭自己这一次的举动就猜测出自己的用意!
!
洛迟砚说得没错。
她特意制造机会为俞浩然铺路,固然是想让俞浩然能够施展抱负;最重要的,就是为将来为爹娘平反而做准备。俞大哥是非分明,将来只要她能掌握一定证据,或者只需要在合适机会表示自己的怀疑,俞大哥就一定会为了弄清是非曲直追查到底。
洛迟砚给了她警告,见她被自己打击得说不话来,心情很好,又道:“后宫之中多有不便,红氤的弟弟阿川,还是暂时留在我那里吧,长公主意下如何?”
萧重岚还能如何。阿川也有十一岁了,留在宫中不方便。她本来是打算由清儿她们照顾阿川,红氤也没了后顾之忧。洛迟砚现在表示要收留阿川,却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红氤才和弟弟相见,只怕舍不得这么快分开。
好在红氤也明白其中利害。得知此事,她沉默良久,道:“只要阿川平平安安的,奴婢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眼睛还红肿着,紧紧拉着阿川,唯恐他现在就会离开一样。
方才她给阿川换上了新做的衣裳,那是她猜测着他的身量,几夜没合眼替他赶出来的。结果却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痕,颜色有深有浅,她看到时忍不住痛哭失声,就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如刀绞。若是自己一直能护在他身边,何至于让他受这许多年的苦!
就是她不说,萧重岚也明白她的心情。她看向阿川,自他接受了红氤,便也是与她形影不肯相离,听到萧重岚的话,他突然握紧红氤的手,道:“我不走!”
他那一双与红氤酷似的眼睛里透着阴沉的光,充满敌意看着萧重岚。
红氤见他无礼,忙一拉他:“阿川!”
阿川却突然激动起来,将红氤的手一甩,人也突然站了起来,离红氤远远地:“你答应过来接我,现在你又要让别人把我带走!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要来?”
他愤恨地看着红氤,又看向萧重岚,突然跑了出去。
萧重岚沉声道:“快拦住他!”
阿川连门都没跑出去,就觉着手脚被一股风带住,根本无法动弹。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青梅扭住抓了回来。
红氤扑上去抱住他:“阿川!”萧重岚走过来,替青梅解释道:“青梅不会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