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迟砚抬眼看去,见那萧重岚虽是低头静坐,只眼神却时不时向罗保那边看去,不由暗暗皱眉。
待到宴席散尽,萧重岚送太后回去歇息,萧珏自然陪着一起,罗保与珠惹也要告辞。
洛迟砚却道:“洛某还请长公主借一步说话。”
看来今天不说个明白,洛迟砚是不会罢休了。萧重岚也不想与他拖延,便点点头。
萧重珊见着,忙道:“姐姐,我替你去送南疆王子和公主吧。”她说了又怕不妥,惴惴不安低下头。
萧重岚微微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罗保看了一眼洛迟砚,又看了看萧重岚,点点头道:“改日再来拜访长公主。”说罢拉着魂不守舍的珠惹走了。
送走客人,萧重岚与洛迟砚各自归位就坐。
红氤奉上茶,也默默退到一边去了。
萧重岚见洛迟砚端着茶盏久久不语,似乎在等她先开口。她也不欲与他纠.缠,便道:“不知洛先生有何见教?”
“长公主可是对罗保王子有意?”
几乎同时,洛迟砚也开口。
萧重岚听他此话,不禁想笑,他和萧重薇竟然说过一样的话,看来还是挺有缘嘛。
不过竟被洛迟砚这样品性的人提醒,看来她是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
萧重岚道:“有劳洛太傅提醒,重岚必会谨言慎行。”
洛迟砚见她神色坦荡洒脱,倒不是有心事的样子,一哂:“不是就好。洛某只怕长公主忘了如今什么才是正事。”
洛迟砚见多了女子为情而乱了分寸,心性大变,误人误己。他们费心思将萧重岚扶持起来,若只是让她嫁到南疆去和亲,未免大材小用,因而自然要敲打一番。
萧重岚轻笑道:“重岚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洛太傅此番驾临,特意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么?”她不生气,可也不喜欢洛迟砚这等阴阳怪气。
洛迟砚见她有些不悦,抚了抚衣袖,露出手腕上伤痕犹在的牙印,有一两处血痂还未掉,这才慢悠悠道:“恐怕不是。”
萧重岚一见,便也有些气弱。那一日罗保会去救她,自然还在她预料之内,却没想到洛迟砚会救她。
萧重岚虽这么想,可看他伸着手臂来讨债的模样,那抱歉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躬了躬身,道:“重岚鲁莽,请洛先生勿怪。”
洛迟砚见她不情不愿致歉,洒然一笑。
萧重岚生得娇弱,偏说话干脆利落;若说行事周到稳重,却时常带着几分率性和意气。倒叫他总有些出乎意料,又看不透。这么一来却也有趣,他忍不住就想多试探几番。
洛迟砚慢条斯理放下袖子,回以一笑,道:“长公主不必多礼,是洛某多事才对,竟不知长公主善水。”
这就来了。
萧重岚知道这件事是混不过去的。萧重岚在冷宫时就是差点溺水而亡,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昏迷不醒,现在突然会游水,谁听说了也会怀疑不对劲吧?
萧重岚不敢大意,低声应道:“重岚会水,只可惜纵然如此,也差点死于非命。”她只能把事情推到张荣妃身上。她会水却差点溺死,可见是受了迫害了。
“原来如此。”洛迟砚笑着点点头,忽又发问,“长公主果然天资聪颖,想必此技艺是长公主在冷宫自学而成?”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萧重岚如果会游泳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张荣妃严密监视着冷宫一举一动,这件事竟然能瞒得过去?退一步说,就是瞒得过去,又有谁会教她呢?
除了江南水乡,湖海之地以水为生的百姓,其余各处善水的人并不多,而女子之中又更少,民间如此,更何况是在宫中。
萧重岚神色凝重,似乎艰于启齿。
洛迟砚见她如此,眼神暗暗一深,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耐心等待。看来今日他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萧重岚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艰难决心才道:“重岚能侥幸存活,并非靠的自己,而是,有人庇佑。”
“什么人?”
萧重岚缓缓抬头,吐出一个身份:“福寿长公主之女,兰陵郡主。”
洛迟砚怔了怔,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会与这个人有关,或者说,这个人并不在他所思考范围之内。
“……你说的是永乐侯陈公之女陈诺?”洛迟砚要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