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枝儿这样问,连杜沈氏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等着杜老爹的答复。
“唉,我翻阅过十多年前的县志,里面的记载不容乐观!若是河堤挡不住了,这拜县附近八成的村子必然成为水泽,从此,不见天日。”杜老爹语气沉重,“而若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便只有迁村这一条路了,可我们这关东府,又哪有地方容得下这半个拜县的人呢?也只有人烟稀少的燕北能容得下了,而这也正好合了皇上燕北移民屯田的想法”
听到这儿,枝儿明白了,无论往北迁还是就地落户,受灾的村子必须一起,若是有哪个村子与众不同了,必然会受到所有人的指责,不患寡患不均啊!
“那,那我们就是不迁呢?难不成这还是多大的罪过,还能砍了我们!”杜沈氏还是接受不了。
“你不走?故土难离?好啊,那你就留下吧,无妨!朝廷必然不会强逼着大家离开,但是,到时候水灾一来,房子没了,田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留下怎么过日子?”杜老爹考虑的很全面,说的也很直白。到时候恐怕只有两条路:一是,去北方,分田免税;二则是,留下来,自寻活路。像自家这样的,有门路,有功名,那便是无所谓了,无论怎样都无伤大雅,不必北迁照样能过得跟以前一样,可是其他人呢?大部分人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庄稼过活,这田地到时候被淹在水里,就是断了大家的活路,若想活下去,就只能自谋出路了,而去北方等着分田,这便是朝廷摆在众人眼前的明晃晃的的一条路。
“这,这”被杜老爹这么一说,杜沈氏顿时慌了神了,对她来说,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所谓的燕北地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她实在无法想象燕北的生活。
“娘!你放心!咱家不会到那种地步!不提爹爹,就是孩儿,也已经有功名在身,便是有什么意外,咱们也会过得好好的。”大郎看见杜沈氏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安抚。
“没错,娘,再说了,这也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这雨以后不会再下了呢!也说不定,这河堤就挡住水灾了!现在我们只是讨论最坏的结果。”枝儿也赶紧安慰杜沈氏,她也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北迁的话题,便会把杜沈氏吓成这样。
“没错,”杜老爹看着杜沈氏一字一句的说“你放心,我们家必不会到那般境地,不仅我们家,还有岳家,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定然会安然无恙。”
听到杜老爹的话,杜沈氏镇定下来,是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自己的丈夫是举人,儿子也是秀才,在县里都是数得上的人家了,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家呢?自己真是想多了。
枝儿在一边,眼看着杜沈氏因为杜老爹的几句话而眉头舒展,忍不住感慨,这就是父系社会!大哥和自己安慰杜沈氏再多,却也及不上杜老爹的一番话!这就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嗨,白白吓了我一跳!”杜沈氏自己想开了,便转而关心起大郎晚上的庆功宴来了“大郎,你也辛苦了那么多天,今晚上咱好好庆祝庆祝!枝儿下厨,你们几个,想吃什么,和你大姐提!”说到这儿,杜沈氏忍不住瞅了几眼果儿和二郎,俩人因为杜老爹和大郎谈及的话题太过严肃,刚刚一直没敢吱声,现在听到杜沈氏的话,马上来了精神头,争着要点菜。刚刚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正当大家都兴奋的谈及晚上的盛宴时,门口传来了喊声“妹子!妹夫!恭喜啊!”听到来人的称呼,枝儿便知道是舅舅来了,马上便迎了出去。
“二舅,哎呀,柱子哥,你们怎么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枝儿一出堂屋,就看见二舅舅沈胜和表哥沈柱进了门,手里还拎着一只母鸡,半篮子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