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去收拾收拾,叫二郎吃饭了!”杜沈氏见枝儿进屋,一边扬声对果儿说,一边自己也下炕了,“枝儿你跟你爹说说坝上怎么样了,你爹急得恨不得自己去看,也不瞅瞅自己的身子骨。”
“枝儿,怎么样,水到哪了?”杜老爹难得没有反驳,只是着急的看着枝儿。
“爹,我去的时候铁柱叔也在,看水快到堤坝了,铁柱叔也说,情况不好,要是再下个十天半个月,弄不好河堤要垮。”枝儿想起看到的村边的清水河,那往日里平静的江水,如今带着泛黄的泥沙,汹涌而下,心里也沉甸甸的。
“唉,这河堤还是十多年前前朝时修的,今年这么多雨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爹是满腹心事。
“行了,你在家发愁也没有用,先吃饭吧,吃了饭去里正家看看吧。”杜沈氏端着饭进来了。“娘,放下我来,”枝儿跳下炕,一边接着娘手里的东西,一边朝东厢吆喝,“二郎,先吃饭了!”
话音刚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头进来,原本看见枝儿笑的很灿烂,但是一看杜老爹的黑着的脸,马上沮丧了。“行啦,知错能改嘛!”枝儿一边对二郎说话,一边打眼色,二郎看见了,眼骨碌一转,跳上炕,抱着爹的腿开始撒娇:“爹,二郎知道错了,刚刚在屋里写了好几张大字呢!这次一点都没有偷懒呢!二郎今天会写十五张,把昨天的补上的!”二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爹对二郎再严格,也没严格到对大哥的那种程度,加上二郎嘴甜爱撒娇,总是容易蒙混过关。这不,爹又心软了,“笨鸟先飞,懒人无救,你天份不如你大哥,就该更加努力,像你这种偷懒的想法连有都不该有!回头再检查你的大字,写的不好,加倍打手心,吃饭吧。”
匆匆吃过早饭,爹便打算出门去里正家看看,“他娘,我去里正家看看,枝儿,好生看着二郎写字,还有果儿,一块让果儿也学学。”“知道啦,蓑衣在罩房,你慢着点走,枝儿,去给你爹找出蓑衣来,赶紧,你爹要出门了。”杜沈氏其实也很不放心现在的水情。
枝儿赶紧去厢房找出蓑衣,递给爹,“爹,你路上慢着点··”“行啦!我都说啦那是不小心,别把我当成七老八十的,我没事。”爹一边说着一边披上蓑衣,出门去了。
爹出了门,枝儿去书房看了看,见二郎在老老实实的写大字,便退了出来,去堂屋和娘,果儿一起在炕上做针线。
其实,枝儿家算是富裕的,爹爹是举人,不用交赋税,每月还可以从官府领取一部分俸禄,又在村里的小私塾坐馆,虽然教出的童生、秀才不多,可是识几个字,去县里找活计好找不说,挣得也多,所以十里八乡来念书的也还算不少。家里是青砖建的大瓦房,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后头还有两间后罩房。正房中间的堂屋,宽宽敞敞,挂了一幅爹爹自己画的画,谁来了都夸的。右边一间盘的炕,是爹娘在住,左边一间算是爹爹的书房,摆了些书,爹经常在里边检查大哥和小弟的功课,这间书房,可是很神圣的地方,就是里正进去,都得恭恭敬敬的,里面摆的都是圣贤书呢!东厢是大哥和弟弟在住,西厢则是枝儿和果儿姐妹俩住。后面罩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室。这样的家境,在这李家洼,也算是大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