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功夫,宝珍就原路回来,说是三姑娘惦记着抄经,就不过来了。
穆鸢听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点了点头。
魏氏此时却是转过头来道:“这姑娘家求的是个姻缘,江氏的忌日快到了,你三姐姐该是不好过来。”
魏氏的话虽然听着有几分刺耳,到底让穆鸢明白过来,穆鸢点了点头。
等轮到她们时,穆瑛和穆鸢跪下求了签,又记住了灵签上的签诗,才将灵签交到小沙弥手中,叫他送进去。
女眷众多,外头有招待香客用的水果点心,可古人规矩颇严,自不会在这大殿前吃喝,失了敬意。
穆鸢闲来无聊,就打量起四周的景致来,突然殿门吱呀一声,方才的小沙弥从殿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灵签。
穆鸢眼看着那小沙弥走到自己跟前,出声道:“施主的签诗可是这个。”
那小沙弥说着,将手中的一张写着字的纸张递到穆鸢面前,穆鸢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上头写着“你往事已沉,我只言自今。”正是她方才摇出来的签诗。
众人的目光灼灼,全都落到穆鸢的身上,有诧异,有羡慕,瞧着这小沙弥的举动,在场的香客全都明白过来,慧悟大师口中的有缘人,便是这小姑娘了。
穆鸢亦是诧异,心中咯噔一下,却是朝站在那里的魏氏看去。
实际上,她过来只是凑个热闹,万万没有想和慧悟大师见面的意思。
若那大师真真是佛法高深,她的秘密不是全都被看穿了?
穆鸢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魏氏上前一步,拉着穆鸢的手,温声道:“快进去吧,能见得慧悟大师一面,可是天大的福气。”
“鸢丫头......”魏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就被站在那里的穆瑛拉了拉袖子。
魏氏也知道不好说这些,太过难为人,只低声道:“进去吧。”
穆鸢心中明白,低声问道:“大伯母可带着大姐姐的生辰八字。”
魏氏猛地抬起头来,眼圈一红,抓着穆鸢的手,不着痕迹将一张纸放到穆鸢手中,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和感激。
“是大伯母想岔了,一时糊涂......”
穆鸢摇了摇头,没叫她说下去,看了站在那里的穆瑛一眼,才跟着那小沙弥走进了禅室中,身后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
“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慧悟大师亲见。”
“瞧这通身的气派,定是出自公门侯府。”
“我知道,好像是忠靖侯府三房的五姑娘,平日里不大出来。”
穆鸢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安,跟着那小沙弥走了进去,殿内的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檀香味。
可此时,穆鸢也顾不得什么刺鼻不刺鼻了。
她的视线落在站在那里身披袈裟的慧悟大师身上,心扑通扑通跳得格外的厉害。
这大师虽然面目和善,可那双慈善的眸子,却似乎能看到穆鸢骨子里,将她的来历全都看穿了。
穆鸢像个木头人似的过去见礼,怕看出什么,又想若是能看出来,兴许有法子能回去呢。
一时间,忐忑中又多了几分期待。
“小施主不必多礼。”
慧悟大师指了指地上摆着的蒲团,示意穆鸢坐下来。
穆鸢才刚坐下来,慧悟大师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施主之往事,该全忘却之。不是可以回味者。古人示之曰。昨日死。今日生。昨日之事全去之后。今日起。得以新之决定行之。已往不追。今日者再以新之决定作之。必有大成之时。”
慧悟大师的话音刚落,穆鸢心中一紧,顿时脸色都变了。
她没有想到,慧悟大师竟真能看出她的不同。
“大师既知道......”穆鸢才想问一句,如何能回去,话刚开口,就听慧悟大师道:“老衲平生只看命,从未给人改过命,施主来到此间,乃是天意,何必强求。”
“再者施主既有尘缘,回去亦是失去,和当日有何不同,小施主聪慧通透,定能领悟老衲的意思。”
穆鸢明白过来慧悟大师话中的意思,心结稍解,便低声道:“多谢大师点醒。”
“小施主灵性过人,生性纯善,又有此番境遇,实乃与我佛门有缘。”慧悟大师说着,就褪下手中的禅珠,对着穆鸢道:“这紫檀佛珠跟了老衲四十多年,最能安魂,今日就送于小施主。”
穆鸢诧异,见着慧悟大师深邃的目光,谢过之后才双手接了过来。
而后,迟疑了一下,将穆瑛的事情说了出来,若是可能,求方丈大师给穆瑛批命,求得一线生机。
慧悟大师看着她,只念了一声痴儿,而后才接过穆鸢递到面前的生辰八字,提笔写下一句话来。
穆鸢接过去,只见上头写着“或一年,或两年、或三四年。”
穆鸢不解,却也看出慧悟大师不欲多说,谢过之后,才从禅房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