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猗看着程钧等人离开,对秦暖低声吩咐道:“你先回府去,见到兰侯叫他即刻派心腹赶往万安山张太后那里,告诉京中景况,尤其叮嘱花夜即刻离开,就说去山中采药去了,最好易容改装走远一些,比如熊耳山、崤山,总之要让人找不到!”
秦暖见她神色冷凝,尤其还提到花夜了,心里也是一跳,于是轻声问了一句:“陛下真受伤了?”
李猗更低的声音回了一句:“多半在胸肺!”旋即又强调道:“一定跟兰侯说清楚,即刻派人出发!”
“即刻”两字说的分外重。
秦暖立刻明白事关重大,退开两步,向李猗福了一福:“姑姑,我先回去了!”
万一花夜被皇帝派人找回神都给他治病可就糟,先不说皇帝伤情如何,总之这是一件很容易招灾的事情,更别提花小叔还是个傻白甜!
而李猗则带着江飞和羊昀去往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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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皇帝陛下回宫,整个神都又似在慢慢复原。
第二天,李猗悄悄将小李俶送回了宫内。
而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确认是受了箭伤,而且还不轻,自回宫后,只在御榻前见了几位重臣。
至于薛良弼,终究没有熬过去,在当天的后半夜里离世而去。
秦暖跟着李猗,以及江飞等人去薛府吊谒,大概也有些理解薛良弼为何那么拼命了,薛氏虽然是大族,可本宗不在洛阳,而且薛良弼这一支还是偏远旁支,他家人丁也不旺,他自家父亲早亡,老母病弱,有一个哥哥远在北庭都护府,妹妹才十五六岁,弟弟才十三岁,年轻的长嫂抱着个两岁的小孩,一家子妇孺,老的老,小的小,入目凄惶。
他还有个堂叔,是他们这一支的长房,原本在北庭做副都护,去岁因伤病卸职回京,如今在兵部挂了个侍郎,其实是闲职。这老头年岁不算老,可是头发胡子都白了,膝下也只有一个刚及弱冠的儿子和一个yòu_nǚ。
灵堂之中,两家人加起来都看着很是单薄,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显沉痛悲郁。
只是这神都之中,几乎每个里坊都有这样痛失亲人的家庭,处处有哭声……
从薛家出来,这一路上便看到数家门挂白幡的人家。
李猗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展开,路过旌善坊时,衣缥望着坊中露出的塔顶,若有所思,驱马上前两步对她建议道:“殿下可以让庙里的和尚们做场法会!”
李猗想了想,点点头,对江飞道:“派人去崇化寺,以外祖母的名义捐笔钱,让他们近期择日做一场大法会,为此次战阵亡的将士超度祈福!”
江飞一面应下,想想又问:“殿下打算如何安排?”
李猗道:“我会抽时间去诵一天经!”
她说着瞥一眼秦暖,又吩咐道:“阿暖没什么可忙的,跟着你舅母也去法会上诵诵经!”
秦暖呆了呆:“我不会诵经啊……”
江表舅安慰道:“小暖你跟着舅母就好,她会教你的,实在不行,你可以拿着经书跟着念!”
秦暖只好苦着脸答应了,没想到李猗殿下居然也信这个,不过想想衣缥先生是小沙弥出身,听说他每天睡前都要诵《心经》的,李猗耳濡目染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