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每次开会日程安排表上,都有有几个穿职业装的女孩子在台上给领导倒水,路一鸣仔细地把日程安排表从到下看了几遍,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叫张扬果儿的名字,她是官方指定的为台上几位领导倒水的女生,也就是说,这名叫张扬果儿的女孩能够接近文记的机会,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时间,但送张字条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路一鸣拿定主意,不禁又把目光向下移动,耐心寻找,终于在会议室外发现了张扬果儿,这位名字婉约可人的年轻女孩,会不会答应自己帮忙呢。毕竟是不认识,生面孔求人,不好弄,再说了,自己一个镇长,芝麻大的官,难入法眼。
这位张扬果儿同学要是出身官宦家庭,估计很难被说服,毕竟做这件事需要小心谨慎,在别人不注意把纸条传过去。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以为她跟纪委书记有啥勾当呢,即便是她现在勉强答应下来,也难保到时不会临阵退缩,毕竟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女孩,即便胆量再大,也未必有勇气向纪委书记传递这种秘密联系。
中午会议结束,路一鸣在行政楼前徘徊一会儿后,最后不得去吃饭,期间倒是见过几个和她穿一模一样衣服的,可都不是那个女孩,明天上午还有最后半天会议,必须提前找到她。
路一鸣向那几个女孩打听过后,才知道她下午有事出门了,刚走一会,路一鸣掉头就朝门口追去,正看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路一鸣喊了二声,她没有听见,干脆几下车牌,然后又打辆路过的摩的在后面尾随。
不知不觉间,路一鸣已经行了几公里远,摩的停在了小北山的山脚下。正看见那辆掉头的的士,路一鸣把钱付过之后,又喊停了的士,先给师傅一根烟,问方才那个女孩子去哪了。
的士司机指了指身后的小北山告诉路一鸣,女孩去沿着小路上山了。路一鸣谢过之后,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昨夜的阵雨停停下下,直到天亮才停下来,所以山路仍有些泥泞,路一鸣走走停停,不时拿木棍将鞋底粘附的泥土去掉,过了十几分钟后,才了湿滑的石阶,沿着挂满青苔的石阶一路向,呼吸着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路一鸣的心情也逐渐清爽起来。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小北山的草木正是繁茂之时,郁郁葱葱地堆满了山坡,在微风的轻拂下,摇落无数碎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往山走,湿气越重,空气清新而潮.湿,呼吸间竟似吞吐着绵绵的雨雾。
路一鸣放慢了脚步,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赋予他的快乐,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宁谧而悠远。
沿着石阶又行了几百米,才到达半山腰,望月亭已经近在眼前,亭子因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败景象,四根水泥方柱饱受风雨侵蚀,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龟裂,几处破损严重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钢筋已经暴.露在外面,石柱还被人用小刀刻名字,据说小北山所有的树木山石都有了主人,年轻情侣们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的海誓山盟。
据说清代小北山是刽子手杀完人就会把尸体埋在这里,无人收尸的冤魂野鬼夜夜哀鸣,到了晚上还能听见女人的哭泣声。现如今是祭奠死人的公募,后来因为承包商出了事,一直没人管理,显得破败荒凉。好在僵尸没出来,也没有孤魂野鬼在身边转悠,倒是风里吹来阵阵的烟雾,隐隐有些呛人,仔细望去,那烟是好像是从山顶某处飘下来的,路一鸣撞着胆子夹包寻去,打算过去探个究竟。
又向走了十几分钟的路,路一鸣终于发现冒烟的所在,那是在林中一块空地,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几米远,探头探脑地向前方张望,却见空地燃着一小堆火,一个身穿着白色t恤,下身穿着牛仔裤的女孩正蹲在火堆旁,将纸钱一把把地丢到火堆里,他看不清女孩的面孔,只能瞧见背影,t恤衫和牛仔裤之间,露着雪白一片肌肤,远远望去,极为养眼。
很奇怪,这个叫张扬果儿的女孩独自一个人跑荒山野岭搞什么,不怕鬼吗?
路一鸣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忙蹑手蹑脚地又向前走了五六米远,躲在一棵松树后面,蹲下身子,拿出一瓶酒洒在一个矮小的坟头上,只听那女孩轻声抽泣道:“爸爸,您别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我现在可忙了,而且我已经考上公务员了,在市委食堂做会计,工作挺好的,你不要惦记我……爸爸,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以前你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这次我给你烧了好多纸钱,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路一鸣见张扬果儿祭拜自己的父亲,哭得跟泪人似的,不便打扰,正好此时肚子里憋了一尿,他赶忙站起身子,悄悄拉开拉链,冲着旁边的一棵树小心地嘘嘘起来。
声音不大,没有惊动前方那个张扬果儿,风向倒也配合,腥臊之气很快就被吹走。
路一鸣躲在树后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却听这张扬果儿絮絮叨叨聊起了家常,从童年聊到上小学一年级,急的路一鸣百无聊赖,心说,若是世上有鬼,就不用对着空气聊了,忍不住玩心大起,就捏着鼻子颤声喊道:“你先回去吧,我跟隔壁鬼王还要喝两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