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吹起庭院里的落叶，明明外面是一片冬风肃萧，庭院里却一派生机盎然，依旧是绿叶红花，也不知道庭院的主人，是从哪里弄过来这么多能在冬季生存得这么好的植物。

“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是吗？”一手执着黑子，一手执着白子，身着宽大睡袍的李溘闲适得下着棋，眼神全数聚焦在眼前棋盘之上的战况紧张，像是全然没有在意等候在他身后的那两人。

艾蒙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是李斯谦那家伙现在还是紧紧把宫萍攥在手里啊，我们的计划到底有什么用呢？”

尚菲低着头沉默不语，倒是李溘嘴角挂起了淡淡的微笑，语气不冷不热地说着：“有时候，大风大浪未必能摧毁一个人，反而是慢慢渗透的水珠，才能滴穿石头。”

艾蒙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是个粗人，最受不了你们这些个舞文弄墨的东西，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去做吗？非得绕着弯子去做事，还偏要文绉绉地说一番大道理。”

艾蒙说的话，李溘一向都当作没听到，眼皮都没抬起来，目光依旧是胶着在棋盘之上，之间黑白双子都到了难舍难分的状态。

反倒是尚菲轻蔑地扫了艾蒙一眼，红唇都轻轻扯出了嘲笑的弧线，只是她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让艾蒙看到。

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和他那个俗艳、粗鲁又泼皮的老婆一个德行，就算是有些小聪明，混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市井小民，一个山野村夫，目光短浅，语言粗鄙，不管多少名牌大衣和金银珠宝，都遮不住他眼里的粗俗之气。

只可惜自己已经暂时失去了李斯谦的信任，李溘这个人又难以琢磨，分不清是敌是友，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直在追寻着宫振华车祸撞死李洁一事，这件事情如果被剥露出来真相，李溘知道了她一直都在说谎，应该会第一个掐死自己吧。

所以，李溘也不能依附，只能做一个短暂的合作伙伴，表面的利益关系牵扯着，内在却远远不到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么不可分割，于是，她居然只能选择了艾蒙这肥头大耳的猪头做庇护所。

在她的心里，李斯谦就是那远在天边，却唯美不可方物的月亮，给她带来所有的温暖，带领她走出黑暗，给了她少女时代最纯真的爱情梦想。

也许李斯谦一辈子也不相信，觉得她既偏执又疯狂，可是，她至今为止的二十三年里，唯一认真做过的一件事情，就是爱他啊……

不管是去努力提升自己，还是嚼着干巴巴的经济管理知识，又或者是每天花上大部分的时间来维持自己的身材和仪容，都是为了能光彩夺目地站在他的身边啊……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爱上了别人！

爱上了一个毫无出彩之处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是自己的亲妹妹！

如果是一个出身比她高贵，谈吐比她更加优雅，长相比她更加好看的女人，她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不甘心，可是偏偏是一个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人！

这让她怎么甘心放开他呢！

尚菲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艾蒙的身上，悲悯的自怨自艾的情绪立刻散发了出来。

如果说李斯谦就是那一轮光洁如玉的明月，高不可攀优雅非凡，而艾蒙就是粗鄙不堪的泥土，一滩黑色的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可是她不想办法在脏污的泥土里面摸索出硬币，那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去买梯子，再去靠近心中的月亮。

发现尚菲在看自己，艾蒙的眼神更加放光，努力缩了缩啤酒肚，涨红着脸想表示自己的聪明才干：“要我说，我们就趁着他现在乱了心神，直接手起刀落，断了他的经济命脉，打得李斯谦那个家伙再也翻不起身来。”

尚菲冷冷笑道：“艾总，你真是太爱开玩笑了，堂堂艾斯企业总裁这么天真可真是有些奇怪啊，呵呵。”

艾蒙的脸涨得通红，按年龄算的话，他大了尚菲整整一倍，却分分钟被她牵制住，要是别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他不知道有多少方法来对付，可是偏偏是尚菲，他居然无可奈何。

“你和李斯谦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了，你不知道李斯谦是个多么谨慎的人吗？他有多少心腹安插在各个角落你知道吗？断他的经济命脉，你以为就你收买的那么几个帝豪集团的小股东能成什么大事吗？那些人又是不是真的忠心于你呢？”尚菲的话缓缓地，却将所有的难处都一语道破。

听得李溘也不免回头看了尚菲一眼，眼底暗含着欣赏，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然后又略带可惜地摇摇头，只可以为情所困，很容易掌控却也太难掌控。

艾蒙支支吾吾的，最终也只能暧昧一笑：“臭丫头，嘴倒是挺厉害的。”

这暧昧的一语，让尚菲有些生气起来，尚她脸色一冷，就呵斥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