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瑶伫立在他身后,微微仰头企望,跟在他身边多年,依旧猜不透这个男人深沉的心思,可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受伤,也会如此疲惫。
万瑶一直以为,在美国的那两年,席谨衍对叶微是特别的,怎么能不特别,宠叶微上天,连一根手指头也不舍得碰。以为这个人一直都是沉默冷言的样子,对于女色,不感兴趣,那两年,叶微在他身边转悠,那会儿也没见他多待见她,不过却已经给了她不少女子得不到的殊荣,那时,她以为,老板虽然寡漠,但到底是对那个叶微有些意思的。
可当叶微不过是不小心换了他钱夹里的照片,他陡然大怒,差点伸手掐死了那女人,万瑶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送叶微去医院,叶微哭的像个泪人儿,却一声也不敢吭,怕是吓坏了。
后来万瑶从茶几旁找到了那张照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陆夏的照片,那时,陆夏还没和老板结婚,背面还有几个遒劲潇洒的黑色字体,明显是特意标记着的……十八岁,宝宝。
再后来,她将照片准备还给席谨衍,却发现,他的钱夹里又多了一张新的照片,是他和陆夏的合照,她依旧还给了他……
“boss,这是您丢的照片吗?”
席谨衍接过,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指腹摩挲了一下,似是太眷恋。
她那时忍不住问:“boss这次回去要带叶小姐吗?”
叶微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她可怜兮兮的求着她,让她问席谨衍。
记得他清俊面色寡漠至极,削薄的唇角无比冷情,“你觉得未来席太太会喜欢她?”
原来,他回国,是要和陆夏结婚的。
那时,万瑶便知晓,四年,那女孩已经到了结婚的法定年纪,boss要结婚了。
南城寒冬的清晨,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八点,远航会议室。
空旷宽敞的会议室,只坐着两个人,席谨衍和魏蓝。
魏蓝并不爱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说吧,这么早找我来,什么事?”
没有mǔ_zǐ之间该有的亲密口气,有的只是公式化的冰冷。
席谨衍眸光一闪,动了下眼皮,却是从大班椅上慢慢起身,双手插裤兜里,转身望着脚底下那一片已经开始沸腾的城市,“药是你给陆夏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他仿佛在询问,可更像是一种判定罪行。
魏蓝摇头,似是无奈,却并未打算否认,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他认定的事情,你哪怕矢口否认一百次也是无用,倒不如坦荡承认,“是又怎么样?当初我答应你娶她,前提就是她能生下席家的继承人。既然她讨不得你的欢心,你不肯碰她,我这个做婆婆的,难道不该帮帮她?”
席谨衍蓦地转身,那只缠了白色纱布的拳头猛地砸在魏蓝面前的会议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魏蓝,双眼猩红,终是爆发:“帮她?你怎么不直接杀了她?!你让她吞的是让非洲大象也能发/情的助情药!”
他从未这样对魏蓝吼过,她亦是微微一怔,对于他过激的反应有些震撼,抿唇,缓过神来问:“陆夏现在人怎么样?”
席谨衍重重呼出一口气,身子重新站起,笔直的伫立在落地窗前,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可却更寒更冷,“去了半条命。”
“她……”
“你以后再烦陆夏,我保准,席家户籍里,没我这个人。”
魏蓝从远航出来,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刚上车,腿都在微微发软,助理担忧的过来搀扶,问:“夫人您没事吧?”
魏蓝的手指,冰凉。
万瑶进来以后,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边的席谨衍,他的面色素白冷沉,很是憔悴,昨晚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时间,病患还是陆夏,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boss,你现在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太太那边,我去盯着。”
席谨衍薄唇抿的紧紧,侧脸和下巴绷成一条线,半晌才道:“去见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