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官菲儿梨花带雨的控诉,那个人选择了相信外人而不信任自己的儿子,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留给他便要将他逐出师门,让他怎能不心疼!不心寒!
在那一刻,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父亲,只有一个长明轩主。
“子昂,莫要怪他,他毕竟是你父亲。这十年来我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过他,便是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记起他当日说的话。你可知,在你离开后,他一夕白头,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十岁。这样,你还要继续恨他么?”所有经历过十年前那件事的人都有一个心结,更何况是身处漩涡中央的人。秦或知道自己无法化解杜子昂的心结,所以便从来不说,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如今看来,那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杜子昂扭头望向一旁,不愿再继续现在的话题,于是淡然道:“二师叔,小慧如今可好?”
“她今日一早便下山去了,说是要出去游历四方。你来时的路上未曾遇见她么?”秦或脑子一转,便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们有十年未见,也难怪你会认不出她如今的模样了。”
杜子昂笑得不置可否,并不打算告诉二师叔他已经见过潘慧,只是未曾上前相认罢了:“她如今已该是五灯了。”
秦或点头:“嗯,三个月前突破到五灯。”
“三个月前?”杜子昂脸上难得出现惊讶的神色,随即眉心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该啊!以她的资质,早该在去年便已达到五灯,为何会拖延这么久?莫非……”
秦或深深地看了师侄两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自己这位师侄一直都是一位阔达之人,或者说是理智到近乎冷漠,即便是心生魔障也决计不会影响到自身修行,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想到潘慧是因梦魇缠身而始终无法突破呢!
“二师叔,小慧近年来是否有认识什么轩外之人?”杜子昂眼中有暗涌弥生。
光影中的那个白衣人虽然面容模糊,却丝毫不妨碍他看清真相。
他嘴角一勾,冷笑。
那个人,他曾视为知己,如今看来,这个所谓的知己还真是让他琢磨不透啊!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秦或思索了片刻,摇头:“慧儿从未离开过长明轩,更别说是接触什么外人。如今这门中与她交好的只有三年前入门的任蓉,我暗里观察过,是个好孩子。”
杜子昂垂下眼帘,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小慧这些年劳烦师叔费心了,子昂无以为报,只期望日后能有机会在师叔身前尽孝。师叔,子昂如今依旧是门派弃徒,不便久留,待拜祭过母亲便要下山去了。”
“也好,现在就去吧,迟了恐生祸端。”说罢,秦或率先转身离开,杜子昂随后跟上。
方走出几步,一阵轻风抚过,杜子昂驻足,凝眉,仿若听到几许小女孩的低语声。
他回头望向落木崖,那架小小的秋千依旧在冬日的寒风之中摇晃着,秋千上有一个身穿绯衣的小人儿在哭泣。他凝神去听,只听得小人儿在呢喃着:“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点点微笑在唇边绽放,他眼中的温柔如和煦的春风化开冬雪,轻声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