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弯月被云朵挡住光芒,凉风徐徐从水面吹进凉亭内,亭中烛火忽闪跳跃,不知哪儿传来的虫鸣声久久不息,亭中对坐的两人又一次无言。
叶如月的沉默与犹疑将气氛再次推向了尴尬,而傅见深紧盯着她仿佛在逼问一个回答。她又不争气的心虚了一回,先前想得再坚定,等傅见深真的把大腿送到她面前来给她抱,她还是没骨气的怂了。
此刻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原本叶如月还想着就抱着和美男约会的想法看待和傅见深的独处,这会儿也破了功。偏偏她觉得自己现在这状态多说一句就多错一句,便越是无措。
说到底,不过是叶如月从来没有待见过傅见深,所以对他也从来是下意识的抵触,更并不喜欢与他的身体接触,甚至哪怕是独处都觉得没法自在。
所谓偏见,一旦形成,总不那么好打破。
傅见深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他更加觉得奇怪。他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叶如月对他这样不待见的?准确来说,这样的不待见,只有他碰她的时候才明显到遮掩不住,放在平时,却根本感觉不到。
叶如月这样,很难令傅见深不多想。因而他盯着叶如月,直看得她头都快要桌子底下去了,又看到叶如月偷偷抬眼看他。撞上了他的视线就迅速继续低下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傅见深动了动,换了个同样舒服的姿势,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叶如月,就想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虽说如此,但他到底觉得自己何必与叶如月较这劲,未免失了风度,还并无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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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与郑安站的地方离得远,也不知道傅见深和叶如月到底谈论了些什么。杏儿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了这里,又不敢问郑安,只探着脑袋往凉亭那边不停看过去。
相比之下,向来淡定冷静的郑安就有些看不上杏儿这幅样子了。许是这会实在闲着没事可以做,平素不喜碎嘴的郑安难得话多了一回。
“你就在这儿看破天,也看不出什么来啊?何必在这儿探头探脑,叫人看到也没个正形。”
宫人之中,郑安本就权重,想训哪个宫人不给面子也是没问题的。是以无论他说杏儿什么话,但凭杏儿的胆子,都不敢反驳上半个字。因而,被念叨了的杏儿当即便乖乖的听了话,不敢再探头探脑,好好的站着也低着个头。
郑安原本就是说上一嘴,没成想会直接把杏儿吓成这样,又心道叶才人身边的大宫女就这个样子,能够帮衬上什么,到底不会说出来。
他想起之前傅见深交待过的事情,便再同杏儿说,“这寺庙里忌荤腥,平素叶才人吃的汤没法子做,先前便叫人在那边厨下准备了点鸡蛋当归之类,当归煮鸡蛋,你会做的吧?”
杏儿点头,郑安便命人陪着杏儿去厨下做吃食去了,算是自己替自己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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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深呼吸好几次,叶如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讨好一回傅见深。她很清醒,也没有吃错药,且不说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何况也不是没低头过,最重要的是……自己搞砸的场子,跪着也要捞回来tat
傅见深沉着气一直没再发话,压根没有要主动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想法,表情瞧着冷静得很。
叶如月终于又一次偷瞄起傅见深的表情,看了一眼,有点严肃,飞快躲开;又看了一眼,果然严肃,继续躲开;又看一眼……偏她偷看便罢了,还紧咬着唇还连耳根子都红了,分明是怀着别样的心思。
有话又不说,还这么将人瞅过来瞅过去,傅见深也觉得叶如月烦。这般想法刚冒出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给紧紧的拽住了。拽住了不说,偏轻轻还晃了晃,傅见深越是板起了脸。
叶如月探着脑袋看傅见深,又大着胆子在桌子底下默默拽袖子,努力软着声音喊他,“陛下,生气了?”却只收获了傅见深较之前更加严肃的表情。
不曾同谁撒过娇,原想哄一哄对面的人却起到反效果,叶如月顿时间更加觉得羞耻,丢人得很,脸颊也不由自主发起烫。
撒个娇都能够这么的笨拙,傅见深觉得自己服了气,他原来怎么就觉得叶如月聪明了?软软糯糯喊上一声,便想他放下身段,想得倒是挺美的。傅见深冷着眼看叶如月,心里头又是暗暗较劲。
多说是错,多做还是错,叶如月彻底怂了。她灰溜溜的想收回手,刚缩了缩胳膊就被傅见深握住了手腕。这么个举动,越是叫叶如月慌神,她望向傅见深,对方明明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顿时间有了羊入虎口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