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但见城池西门一线,已是黑压压一片,布满了貂军。
数不清的战旗如浪涛一般翻浪,森森的刃锋与铁甲,在夕阳的映照下,几欲将天空映寒。
三万貂军将士,肃杀列阵,将这座汝南最东面的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头上,包括老将韩当在内,五千孙家军望着貂军这般声势,无不心中悚然,为之变色。
“怎么回事,区区数日间,貂雄这小子哪里变出这么多的兵马,竟有三四万之众,这怎么可能……”
韩当吃惊的望着城外,那密密麻麻的兵马,苍老的脸上,已写满了困惑与惊疑。
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西门之外两百步,“貂”字大旗下,貂雄横斧傲立,目光如刃。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身边,被“挟持”而来的孙尚香,皱着秀眉沉声道。
貂雄马鞭遥指城头,冷冷道:“我貂雄真正的敌人,并非是你们孙家,我不屑于把我兵卒的性命浪费在这里。今我召你前来,就是想请你孙大小姐,去城前劝说一下那韩当,只要他肯率军撤出富波,我可以放一条生路给他。”
孙尚香神色震动,却沉默不语。
“你看清楚了,我数万大军云集于此,只消一声下令,就能把富波城夷为平地,我知那韩当跟随你父已久,乃是你孙家的元功宿将,我敬他的忠心才给他这个机会,救不救他的性命,由你自己选。”
听得这番肃杀之言,本是犹豫的孙尚香,终于咬了咬牙,叹道:“好吧,我去劝说韩叔。”
说罢,孙尚香拨马而出。
貂雄自然不许她独往,也纵马而出,四周则是百余手持铁盾的骑兵亲卫兵,环护于侧。
百余盾骑,徐徐上前,直抵城前五十余步。
“是孙小姐,快看,是孙小姐!”城头上,韩当的亲兵眼尖,立刻认出了孙尚香。
韩当也吃了一惊,急扑向城头,望着逼近的孙尚香,还有同来的貂雄,一时狐疑不解,不知貂雄耍什么花招。
城外处,当孙尚香看到韩当出现在城头时,心头猛然一动,有那么一瞬间,便想策马冲将过去。
此念一生,旋即收敛。
貂雄又岂会没有防备她趁机走脱,不然怎么会亲自跟随过来,“保护”她前来劝降。
孙尚香的坐骑与貂雄坐骑,一直都连在一起,根本无法策马而逃,而且,貂雄的手始终都按在斧柄上,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无奈之下,孙尚香只好放弃逃跑的念头,深吸一口气,拱手高手道:“香儿见过韩叔。”
韩当可是看着孙尚香长大,她容貌可有相似,但声音却无法复制,孙尚香一开口,韩当立刻确认了她的身份,见她没被牵连,为貂雄所害,顿是欣喜不已。
按定心神,孙尚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韩叔,貂雄说了,他不愿与我们孙家血拼,只要韩叔愿意让城别走,他答应让出围阵,放韩叔和几千兄弟撤走,韩叔,为了这些将士的性命,你撤兵吧。”
孙尚香声音嘹亮,城头的孙军士卒无人不闻,一个个均是面露惊色。
孙尚香,主公孙坚之女,如今竟然为貂雄这个敌人,劝说他们放弃城池,这对他们士气的杀伤力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韩当听罢,不禁勃然变色,老脸瞬间惊怒,厉声喝道:“孙小姐,你乃江东之虎的女儿,岂能这般没有刚骨,竟然受貂雄这小贼威逼,劝我献城而逃!”
韩当以为,孙尚香乃是被貂雄威逼,被迫前来,却根本不知道,貂雄压根就没有半分威胁过她。
孙尚香秀眉一凝,刚想辩解时,怒不可遏的韩当,跟着骂道:“貂雄小贼,卑鄙无耻,最无信义,前番诡诈大败我军之痛,尚且历历在目,你以为我会再上他的当吗!”
听得这番怒斥,孙尚香却被惹恼了,厉声道:“韩叔,我们孙家虽与貂雄为敌,但也不用颠倒黑白,前番明明是你们煽动父亲,撕毁协议夜袭貂雄的大营,反为貂雄所败,不但损兵折将,还损了父亲的侠义之名,是你们自取其辱,与貂雄有何关系。”
韩当身形大震,万没有想到,孙尚香在被貂雄扣留这些日子后,竟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竟然敢对自己的父亲,说出如此冒犯之词。
城头的孙家军士卒,更是全都懵了。
韩当的脸在扭曲,在变形,转眼已涨红如炭,两颗斗睁的眼珠子,几乎就要涨爆出来一般。
“孙尚香,你不配做孙家子弟,我韩当今天就替主公,为孙家清理门户!”
韩当怒吼一声,一把从亲兵手中夺过弓箭,弯弓搭箭,竟是作势要射杀孙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