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无道,把我南阳祸害得这般惨烈,这个貂雄虽然出身卑微,却是智勇双全,更难得善待百姓,月余间就深得南阳人心,归顺于他,倒未尝不可……”
李严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李严深吸一口气,弃刀下马,向着貂雄伏身拜去。
这般表现,不是要投降,还是什么。
貂雄心中暗喜,正要话时,李严却道:“我李严可以归顺将军,不过,还得请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貂雄微微一怔,拂手道:“正方有何条件,但无妨,只要我貂雄能做到。”
李严便站起来,指着身后那些粮车道:“这十万斛粮草,乃是比阳数县几万百姓的活命口粮,严不得已才奉袁术之命强征上来,没了这笔粮草,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饿死。所以严恳请将军,能将其中三成粮草留下,让严退还给诸县百姓,才好让他们熬过秋收。”
原来如此。
貂雄也不犹豫,手一挥,欣然道:“三成太少,这十万斛粮草,我只带走一半,其余五成,你统统带回去退还诸县百姓便是。”
此言一出,李严身形剧烈一震,猛抬起头来,以惊喜的眼神望向貂雄。
那般神态,仿佛不敢相信,貂雄竟这般大度。
当此乱世,哪路诸侯不把粮草视为命根,巴不得能从百姓那里搜刮得越多越好,李严提出这个请求,本还担心貂雄不准。
他却未想到,貂雄不但准了,而且还这般大方,直接留了一半粮草给他。
这简直令李严喜出望去,刹那间,对貂雄不禁肃然起敬,更是感激不已,忙道:“严代数万百姓,多谢将军仁德,活命之恩!”
面对拜谢的李严,貂雄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他也并不是什么慈善家,粮草有多重要,他当然清楚。
只是前番拿下宛城,缴获了袁术不少存粮,而他兵马不多,又不似袁术那般骄奢,故对粮草的需求,远于袁术。
所以,夺回五万斛粮草,已经算是极大的收获,留下一半给南阳百姓收取人心,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要据南阳为根基,将来还要靠这要百姓供养军需,若是百姓都饿死了,打下整个南阳又有什么用。
他有一颗雄心,可不似袁术那般见识浅薄,对南阳竭泽而渔。
当下他便将李严扶起,坦然道:“谢可以,仁德什么就不必了,我貂雄也不是那种假仁假义之人,我只是懂得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南阳每一个丁口,都是我宝贵的财富,我岂能让他们轻易饿死。”
听得这坦坦荡荡之词,李严又是一震,眼神之中,更添几分惊奇。
“这个少年,倒是坦荡直率,不是个虚伪之人,而且年纪,就懂得不竭泽而渔的道理,竟有几分枭雄之姿,了不起,了不起啊……”
暗自称奇之下,李严拱手又是一拜:“将军坦荡,严佩服。若将军信得过,严请护送这批粮草回乡,三日后必亲往宛城为将军效力。”
此言一出,纪灵忙向貂雄做暗示,示意不可答应,以免李严有去无回。
貂雄却毫不迟疑,豪然笑道:“好,正方你去吧,本将就在宛城摆下酒宴,等着你前来痛饮千杯。”
李严遂是拜别,带着几百残兵,拉了五万斛粮草北还而去。
望着李严离去,纪灵却担忧道:“将军就这样放李严离去,难道就不怕他是诈降,有去无回吗?”
貂雄一笑,淡淡道:“我貂雄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料这李严必然是真降,你无需担心,咱们就还往宛城,坐等李严来归吧。”
罢,貂雄拨马一转,扬枪喝道:“弟兄们,把余下的粮车都拉下,回城。”
千余铁骑之士,立刻忙碌起来,押解着五万斛的粮车,意气风发的回往宛城。
纪灵跟随于后,回想着貂雄方才所,不禁暗暗头,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等气度,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