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牙关紧咬欲碎,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敲击在了案几上,
“大人,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宴请温侯之事,是不是就此取消?”管家问道。
王允深吸一口气,强行平伏下怒气,冷冷道:“宴请温侯,事关我并州一派的根本利益,老夫岂能因为死了一个侄儿就取消,传令下去,继续准备迎接温侯到了。”
“诺。”管家一拱手,却又道:“可是,那贼已经拐着貂蝉一同逃走,没了貂蝉,大人的计策还怎么实施?”
王允冷哼一声,捋着白须,胸有成竹道:“温侯和他的并州军,对董卓和西凉军早有不满,就算没有了貂蝉,老夫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来离间他们父子。”
“那公子的死,难道就这么算了?”管家又问。
“凌儿之仇,岂能不报。”王允眼中杀机毕露,沉声道:“那对狗男女不敢留在长安城,必已向城外逃去,你速去秘密支会李肃,让他派出私兵,沿着城外大道追捕,貂蝉一女流之辈,定然逃不远,不出半日,必可将他们擒回。”
“大人神机妙算,的这就去办。”管家匆匆而退。
大堂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外面的慌乱和吵闹声,也渐渐隐去。
“貂雄,貂蝉,你们这对狗胆包天的姐弟,竟敢杀我侄儿,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吗,哼!”
王允拳头紧握,愤愤不平的脸上,流转着不屑的神情。
……
夜色已深,长安城南,一间偏辟的宅中。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貂蝉从中走了出来,已是束起了头发,换上了一身男儿装。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貂蝉长得太惹眼,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让她女扮男装,才能尽可能的避免被人盯上。
抬头看着灯火照耀下,女扮男装的貂蝉,貂雄心头还是微微一动。
尽管她一身男装,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阿弟,咱们杀了大公子,闯下了大祸,应该逃离长安,越远越好,怎么反要在城中住下?”貂蝉不解的问道。
貂雄一笑,淡淡道:“王允多半也会认为我们逃出了长安城,此刻想必已派兵去追捕,你我如何能逃得出铁骑的追击。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允他作梦也想不到,咱们压根就没有走。”
貂蝉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他的分析,原本还布满忧色的俏脸,这才渐渐的安了下来。
除了安心,貂蝉的眼神中,更添了几分惊奇。
从他反抗王凌,胆大包天的下了杀手,再到带着她逃出王家,直至方才那一番冷静的分析……
貂雄的所作所为,杀伐果敢,有勇有谋,跟原先那个浑笨的貂雄,简直是天壤之分。
义弟这般脱胎换骨的改变,貂蝉心情复杂,也不知是喜是忧。
貂雄有了两个“大脑”,洞察力何其敏锐,一眼便看穿了貂蝉的心事。
他便道:“先前我本是脑袋受过伤,才会那么浑笨,王凌那一脚,反倒把我给撞清醒了。”
“原来如此。”貂蝉恍悟,提及王凌,不禁又叹道:“阿弟你身子好了,自然是极好的,可你就那么杀了大公子,也太残暴了。”
貂蝉心肠好,自是觉得貂雄杀人,有过了。
貂雄却毫无悔意,决然道:“王凌要强迫姐姐你去做董卓和吕布的玩物,还先动手想杀我,他便是我的死敌,对敌人若是手软,就是对我们自己残暴,我杀他是天经地义。”
貂蝉也是冰雪聪明,听了这番话,也理解貂雄的难处,便不再责怪他,只是暗自叹惜而已。
“阿姐。”貂雄紧紧握起貂蝉的纤纤素手,正色道:“以前我头脑不清醒,没能好好保护你,那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我脑子已好,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半委屈,谁敢再想欺负你,我就要谁的命。”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耳听着他郑重的誓言,貂蝉心里边是一阵的感动,一阵的温暖,残存在心里的担忧,顷刻间烟销云散。
“有你这句话,姐就心满意足了,从今往后,不管日子多苦,姐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貂蝉眼中含着晶莹的热泪,将貂雄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貂雄心头也是一热,却是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笑道:“傻姐姐,我怎么忍心让你过苦日子呢,我不但要让你衣食无忧,还要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来有一天,还要让你过上皇后般的日子。”
“什么皇后般的日子,瞎!”
貂蝉假意一嗔,却苦笑道:“你的心意姐知道,可咱们两个布衣百姓,岂能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姐只求能跟你找一处太平的乡间种种田,织织布,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就知足了。”
貂蝉得倒也没错,这个时代,你要么有权,要么有名,要么得有钱,再不济也要有过人的武艺,方才有希望搏一搏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似貂雄这样,没权没钱又没名的“三无”人士,武道看起来又不怎么样,能平平安安活完一生,已经是极了不起的成就,又焉能妄想什么荣华富贵。
貂蝉却不知道,她的这个义弟,身上藏着何等的秘密。
“我是什么也没有,但我却握着一个天赐的良机。”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自信的诡笑。
天赐的良机?
貂蝉茫然,却想不到他们沦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天赐的良机。
“阿姐,你且等着吧,等我去见一个人,等我去见完那个人,我们的命运,就会从此彻底改变。”
罢,貂雄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貂蝉绝艳的脸庞间,闪烁着狐疑,却又期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