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问他:“后来呢?”
陆时锋微微皱眉,黑西装被夕阳蒙上一层柔和的色泽:“这些事惹你伤心,别听了。”
苏星羽慌忙说:“我不伤心!我不伤心,陆时锋,你把后面的事都告诉我好不好?”听故事听了一半没后续的心情大家都懂,陆时锋这样做忒不厚道了。苏星羽拿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伤心,还讨好地向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陆时锋的眉皱得更紧:“不准笑。”
她连忙止住笑,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有隐隐的烦躁,她在他面前实在太小心翼翼,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你……”他想说什么,却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倒是她的眼神更小心了,就好像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肯继续述说那段往事一般。
他克制住心中的烦躁,继续对她说往事:“阿萝伤心欲绝,她一开始怎么也不肯相信你外公已经死了,她去他住的地方找他,找不到;打电话给他,电话不接,就连穆家长辈也从国内万里迢迢地飞到了美国,你外公的母亲——你太婆,从警察局里领回了儿子的遗物,哭得好几次晕厥过去。我祖母陪着穆家长辈一起痛哭,终于相信你外公是真的已经死了。”
“可是他明明还活着。”苏星羽轻声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陆时锋说:“但那时候,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新闻媒体还发了长篇累牍的报道,报道穆家独子客死他乡的消息。穆家是名门,当年这消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祖母伤心欲绝,可现实不容她伤心太久,我祖父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她必须去陪伴和照顾他。半个月后,祖父醒来,一个月后,祖父转到了普通病房,半年后,祖父的烧伤康复,与祖母一起去看你外公的坟墓。当天夜里,祖母喝醉了酒,错把祖父当成你外公上了床……那一夜之后就怀孕了,再后来,结婚,生子……她成了陆家的媳妇。”
苏星羽听得呆住,最后那段话陆时锋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闭上眼睛都能想象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曲折。“可是,可是,”她忍不住又要问了,“我外公是真的没死啊!这都一年多了,我外公到底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他的阿萝?”
陆时锋的嗓音更淡:“在祖父和祖母结婚三个月后,你外公出现了。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发现他没死。他说,自己从那场大火中侥幸逃生,却失忆了,直到最近才想起自己是谁,赶回来。新闻轰动了,穆家长辈也都欣喜若狂,可我的祖母和祖父却木已成舟,他的阿萝终究是没有等到他。也许,这就是命。”
最后几个字,轻若叹息。
苏星羽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想象已经嫁为人妇的阿萝面对昔日恋人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而自己的外公面对她时又该如何悲恸。不期然地,她想起一件事……是了,外公也最爱山茶花,以前他的窗前种着一株红色山茶,他宝贝得和什么似的,从不让人碰。
外公……
终此一生,其实也没忘记过阿萝吧?
然而他们各自成家,造化就是如此弄人。
这件事里,唯一得利的就是陆时锋的祖父,幸运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