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给云清歌梳头的荔儿伸了伸头,云清歌从铜镜里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笑了问她,“荔儿,你有话要说?”
荔儿胆子小,咬着唇犹犹豫豫的。
程妈妈见不得她这幅样子,教训她,“姑娘问你话,你就照实说了就是,做出这副样子还以为姑娘平时亏待了你。”
“没有,没有。”荔儿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见荔儿越发委屈,云清歌道:“好了,程妈妈,荔儿还小,你以后慢慢教就是。”荔儿比云清歌还要大几岁,但云清歌稚嫩的面孔沉静着说出这话时,屋里所有的人却都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反而是深以为然。
看简单的双鬟髻已经梳好,云清歌侧过身,温和的看着荔儿道:“荔儿,你从小伺候我,在我面前你若还有许多避忌,那我真是从心里难受。”
前生一直到最后,身边两个大丫鬟和程妈妈都不曾抛弃背叛她,反而在最后关头为了掩护她和两个孩子离开赵家被人抓住活活打死,所以云清歌心中十二万分信任她们,不愿意主仆发生任何嫌隙。
荔儿吸了吸鼻子,看着云清歌道:“姑娘,奴婢昨儿回家时候听我爹说,东面慈云山的道观里头来了个老道士,连一个咽气的小孩都救活了。只是他来头不清楚,三老爷和六少爷是金贵人,奴婢怎么敢随便乱说。”
没等云清歌说话,程妈妈先嗤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是来头不清楚的人,像这种走街串巷的老道士,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骗子买通了人做戏呢。还死人都给救活了,你这丫头,教了多少回,还是不长进。”毫不客气在荔儿头上戳了一指头。
云清歌却听得心头一动。
还记得前世时候她曾听娘提起过,杨州城慈云山上的破道观里曾来了个游历天下的老道士,医术十分了得。可是性情古怪,医贫不医富,治民不治官。凡是有钱的富户人家,有权的官宦人家找他看病一概都是不见的,唯有那些贫民百姓去找他,反而赠医施药。正因此,那些富商官家便都说他是外地来的骗子。
当年娘听说这个消息,便抱着小小的希望去求老太太将人请回来给爹和哥哥看一看。大太太立时阻止,拿了大户人家之间的传言说话,说娘请这些游方大夫会害了爹和哥哥的性命。一贯不喜欢娘的老太太就把娘狠狠骂了一顿,说娘是不怀好意,指望着爹早早咽气好改嫁。为这事情,还惹得娘一直伤心了好几个月。
直到有士绅去衙门里告老道士用假药害人性命,那士绅得意洋洋却突发暴病当场昏厥在地,几乎快要死了。杨州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老道士却当场将人救活,自此得了个神医的名号。一时不仅杨州城轰动了,就连整个淮南道,都有无数人想要请老道士出手治病。
听得消息,娘便又去求老太太,老太太方才心动。哪知老道士早已不耐烦杨州城的大户人家打搅他清净,静悄悄离开了。娘失去希望本就心伤郁郁,老太太偏还狠狠教训了一顿,说娘既知道老道士医术真的好,为何当时不坚持将人请回来,半点没有把丈夫儿子放在心上。娘又气又痛,再想到上回要请大夫却被污蔑的事情,因此大病一场。
算算日子,那老道士出现似乎就是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只要一点点的希望,都一定要抓住。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