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面貌平常的人。个子不过一米七左右,五官平凡的往哪里一扔就找不到,大冬天穿着件灰色的羽绒服,跟街上大部分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他的神情特别平静,似乎倒下的刘北,不过是一块餐前点,他在说话间,甚至还回头关上了屋子里的大门。
然后,他往前走了走。
冯春就跟着往后退了退。
但也只能退一退了,他这屋子位于16楼,又极小,巴掌大的地儿,站上两个男人都会显得拥挤,冯春既然不能跳下去,又能躲在哪里?
那个男人看冯春的目光就好像是看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充满了蔑视与不屑。冯春此时倒是巴不得他能再不屑点,就像是所有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看见他弱势就唠叨不停,非要将前情后续讲个清楚,给自己点呼救的时间。
他甚至出言去勾引他说话,“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冯春,明星,我要是伤到了,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我有钱,你要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幼稚得连冯春自己都忍着恶心,当然,同时伴着的,还是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就跟被吓坏了一样。
可显然,对方智商在线。
他问的那一句,怕是职业性的确定一下而已。而此刻,当冯春退到了墙边,靠到了他那顶天立地的书架后,再也无路可退的时候,他便知道,可以动手了。
两人之间不过四米,中间紧紧隔着一个单人休闲沙发,旁边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他步步紧逼,向着冯春冲过来。
冯春眼睛在他有动作开始,就仿佛捕猎的猫一样眯了起来,在他靠近的沙发的同时,却见他脚上一踹,那单人沙发就朝着这人移动过去,同时砸过去的,还有书架上的一个陈列琉璃花瓶。
这沙发重量一般,但最大的好处是,体积足够大,冯春一脚踹过去,它便横着向着那人移动,恰恰好,挡住了他的路。琉璃花瓶随后赶到,起码可以让那人手忙脚乱,在几秒钟内无暇顾及冯春。
冯春见状,慌忙向着里屋逃去。
他想的是,进了主卧,可以锁上门,在阳台求救。但显然,这对付一个一般人行,可并不能对付一个有准备而来的杀手,更重要的是,他的体能并不好。
这当然不能怪他,作为一个从九岁起就跟着母亲动荡,14岁开始一心想着报仇的孩子,他的多思多虑让身体从来都是出于亚健康状态,即便他经常跑步锻炼身体,他的爆发力,还是一般。
那个人在跳过沙发后,又躲开了砸来的花瓶,此时冯春不过刚刚跑到卧室门口,可等他钻进去快速的关上门的时候,一只手竟是猛然插了进来,插在了门和门框之间。同时,他开始用身体顶着门,试图将门撞开。
冯春的那点力气,压根不能与他相比。
可此时,却是退一步即死的时候了。冯春压根就不相信,章建国找人来抓他,是想废他一只手,毁他的容,还是强、暴他这么简单。那个男人连妻子出轨都要伤人,何况是杀了他女儿?
他的房门前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左手边床尾铺的地摊上,因为平时要坐在那里看书,所以摆了个玻璃花瓶。这也就说明,冯春没有任何的着力点,他只能硬生生的,同样用身体顶着大门,同时,他还抽出一只手,去摸解自己的皮腰带。他的皮腰带的卡扣是金属的,冯春要用他做武器。
但那人的力量实在太大了,明明那么瘦的一个人,偏偏有几次差点将冯春顶出去,抽腰带的动作也为之顿了几次,冯春自己都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才将腰带抽出来,他握紧了腰带卡扣一端的皮带,吸了口气,就狠狠地向着那人被夹住的手抽了过去。
啪!啪!啪!
为了活命,冯春自然是手下不留情的,若非他身边没有锋利的东西,他恨不得去捅上这人一刀。皮带扣密如雨点的砸在了那人手背上,皮肉被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冯春感觉自己已经使劲了力气,那人却始终不肯将手抽回去。
直到,当冯春再一次提气击打他的时候,他仿佛摸准了冯春的使劲习惯,猛然间撞起了门,冯春压根就没支撑点,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就被门拍的趴在了地上,他当即就想爬起来,只是还没动,那个人已经赶到了他的身边,冯春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他的嘴角是勾起来的,充满了嘲弄,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后脑一疼,整个人就没了知觉了。
那人将冯春打晕,又觉得不放心,从怀中掏出个手帕,放在了冯春鼻子前三秒,这才放了心。他从腰间解下带来的绳子,先将冯春手脚捆牢,然后又抬腿去了冯春的衣柜,在里面随意拿了件长大衣出来,然后就把冯春扶起来,就像是扶着病人一样,托着他,顺手将大衣给他披在身上遮住被绑住的双手,然后带着他出了门。
他行动还算谨慎,出门后还记得关门,只是当他摁下电梯后,旁边消防通道里却有蹭蹭蹭的爬楼梯的声音响起来。
这人皱着眉头打开消防通道大门,却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他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向下走,反而想了想,就悄悄托着冯春进了消防通道,只是他没有往下去,而是关好大门,带着冯春上了十七层。
然后他站在十七层的楼道里,纹丝不动,先是听见电梯那边叮的一声,应该是有人到了十六层,随后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有人喊,“冯春,在不在,开门!”
他此时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软塌塌的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这人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