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卫民像一只野狗一般疯狂逃窜。他手上攥着的俩刀子,刀尖还往地上滴血,走到哪儿就是汗水味儿跟血腥味儿。他们瞅着被卫民干掉的弟兄,怒了。他们骂脏话扯胡话,可卫民已经朝楼顶那儿跑去,要入第二栋单元,于是再跑到楼下,往菜市场窜。
卫民的前面,是钟思璇。他的后面,可是一群不长眼的野牛。只要飞一刀扎入卫民的脊梁骨,又或者说被后边儿的人追上,那卫民真的是得下去见**了。他怕,他怎能不怕?这危在旦夕,你要是不把自个儿的命当回事,那这命是贱的。是跟家禽野兽,没什么区别的。
好在卫民从过军,是持枪卫国的,是小小年纪就驯养出来的。卫民两脚很轻盈,愈是紧张,即愈要轻盈。卫民逐渐跑到了钟思璇的后边儿,他还没张口呼气呢,这钟思璇爬楼梯爬上爬下已经是脸红气喘了。卫民大吼一声:我来!说罢,他立马从后边儿抱起钟思璇,是公主抱。
钟思璇啊的一声尖叫,似乎对卫民的突如其来没有做好准备。她仍粗喘着气,可这大刀小刀在后头快要追来了,要是卫民不抱起这九十来斤跑的话,那钟思璇真的是必死无疑了。钟思璇的两只棉拖鞋拖鞋已经从楼顶飞到了楼下,两只粉嫩的白脚丫正在卫民的眼前晃动着。
卫民正跑着,眼前就是楼道口了,他可以穿过楼顶,从那儿下到别的楼去。还差一点儿!忽然,一把长刀飞了过来,卫民忽而觉得肩膀一凉,然后成了扎刺一样的痛楚。卫民眼角皱了一下,溢出了眼泪水,眼睛和伤口同时冒出了液体。伤口是疼的,这眼泪是辛的。没辙!
卫民喃了句:虎落平阳被犬欺!于是,他一个转身,下了楼道口,然后锁上了门。咚的一声,他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卫民大口大口喘气,可根本来不及休息!因为他的行踪么,所以只要一个电话或者一声令下,这人海战术就立马从下面窜上来!又把卫民围在垓下了!
钟思璇发觉卫民的肩膀一直向外淌血,她眼睛一红,曰:你...没事儿么?!卫民说:这是我有事没事可以决定的吗?!有事就丢下你吗?!决不的。钟思璇说着,眼泪水是决堤了,然后就往下巴那儿滴到了脖子上的玉。卫民瞅着这块玉,好像闪闪发亮,又像是不好兆头。
不管了!卫民接着跑,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悲壮的霸王别姬,还是理性的红颜祸水。可他只有跑!跑着,从六楼,跑到五楼,再到四楼,快了!还有三层,卫民只需踮脚踮脚再踮脚,就好下去了!眼前那儿,是菜市!人来人往,人潮拥挤!那儿再也不是脏吵乱,是避难所!
正当卫民,咬紧牙关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时候。那一刻,只见扑扑啪啪的脚步声,又是一拨人,从楼下窜上来了。这卫民这下已经是两头不到岸了。上边儿是一拨人,下边儿也是一拨人,那怎办?!这拨人好像来势更凶,他们持刀的时候,是绑着旧报纸的,是不留指纹的。
他们这次发兵来,是要不留痕迹的,是要把卫民结果的!卫民会完了么?!尚早!卫民忽而发觉,这一切未完呢!且看阳台!从楼道口看下去,下面可是一层瓦!这层瓦是突出来,是很丑陋的。可这为什么有瓦呢?因为**当时还坐天下的时候,这儿最多起到了三楼。
这儿轮到改革开放小平同志坐天下的时候,已经把楼起到了四五层。但是那层瓦,是没有拆除的。虽然多出来,可这不好么?!下面一楼可是商店铺面。有一层瓦遮住,人们在瓦下是抽烟喝酒,下棋吹牛。卫民原本堆满了汗水的脸,是土色的。现在又成了红色,红太阳的红。
他说:你坐稳了!说罢,卫民单手搂着钟思璇的腰,手掌快要勾到了人家**了,然后另外一边手扶着到腰间的楼梯口围墙,纵身一跃!啪的一声,卫民这一百五十多斤,带上九十斤的钟思璇从那儿往下一砸!这曾守了几十年的瓦有不碎的道理么?!一瞬间,瓦全摧了!
卫民和钟思璇从三楼跃下,砸到瓦后,卫民是朝下的,这腰骨是剧痛!可直到身子落地,落下的是一处象棋台,这台是木做的,于是又是啪的一声,卫民的腰骨救了他一命,因为这头没有着地。这下上去围攻的人们,顿时惊慌失措了,因为他们料不到卫民还留了一手。
王八羔子!追呀!这群人慌了,然后又像无头苍蝇撞见了稀粪一样,往卫民那处跑去。卫民也觉得奇怪,他落在地上后,腰骨先是疼得很,根本起不来。可一听到啪啪啪的脚步声,他就恍惚看见了人家洞房花烛一样兴奋,虽然这兴奋是源自恐惧的。他立马对女人吼:跑!
钟思璇很懂事,她跑了,跑的时候,两只脚丫还寻到了飞下来的拖鞋!她跑的时候,脑海里居然还回荡着阿珂奶奶的话语,阿珂奶奶说过女人脚小是命贵的象征,是第三张脸,是要给男人揣摸揉舔的。这女人脚是不能脏的,这容颜是消退了,但这脚还是可以好好保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