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只觉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她紧紧的捂着自阵阵闷痛的胸口,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明明早已没有情根,却缘何只因为过去的念想,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她从前觉得佚慈是个聪明过人的人,怎地今次听完清然大师一番陈述,她却觉得佚慈傻透了呢?
难怪秦昊说佚慈原本是九尾,起初她疑惑,总觉得他有他的理由,所以不曾深考虑过这些事,如今听清然大师一说,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何起初她见他时,他便已经是四尾。尾巴对一只狐狸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她在清楚不过,他竟能为她放弃一条有一条尾巴,她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原来他是个什么事都憋藏在心里的人,即便苦不堪言,他也从不同她讲个一星半点。到底是谁教出他这样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自己折腾垮不是吗?
清然蓦然一声叹息,他缓缓摇头,“神仙同凡人不同,凡人的寿命短暂,一生之中情绪多变,换几个执着的人,实属理所应当。但神仙不一样,他们的生命长路漫漫没有尽头,一辈子太长,一些事情,就会变得无趣。所以他们都很难执着上一个人,且一旦执着起来,就是一生的事情。佚慈执着与你,虽自断情根,但依旧在心里存留着执着与你的念想。虽然他不识感情滋味,却一直知晓自己对你的感情,换言之,就是他已将你当作成了是一份信仰。情根这个东西,断了便意味着永远摒弃了七情六欲,但他却依旧在坚持。这份执着,实在难能可贵。”
踏古哭了,这些事实让她心痛难当,她抬手蒙上自己的面颊,有声音自指缝之间颤颤巍巍的传了出来,“这些事情,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倘若他早就告诉我,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她从不知佚慈为她做了这么多,也从不知佚慈如此委屈自己。她知晓佚慈没有情根那一刹那,只觉这又是一场天大的欺骗。可结果呢?被真相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倘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会更加珍惜他。最起码,她绝不会让他带着那样的遗憾而死。可偏偏在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他却死了,却已经死了。那么他死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清然却忽然间给了她一个,让她更加无法接受的回答。
他告诉她,“因为佚慈说,如果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一定会哭啊……”,他从不愿她哭……
踏古差点疯了,泪水突然间泛滥成灾,她紧紧的攥起自己的胸口,拼命摇头道:“我不哭!如果他亲口对我讲了!我一定不会哭!!”,她身形一软,无力的蹲在了虚无里。
她说自己不哭,怎么可能真的不哭,她只觉得如今自己怕是都要哭不完了。佚慈这么了解她,她的情绪她的心思,他都了若指掌,他怎能还这么放任她去一遍一遍的伤他至深?
他这个人,真是糟糕透了,什么事都只为别人着想,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想着让她好过。却很少为自己考虑。他从不愿她同她一起吃苦,却一味的只知道将甘甜留给她,苦水自己吞。
“怎么可以这样?”,踏古险些不能呼吸,“他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清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手一扶,虚空中生出一股力道,堪堪将差点哭倒在地的踏古扶住,“贫僧今次与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今后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佚慈他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过活,你若能遂了他的心愿即是最好。”,话语一转有些似明非明,“你千万不能再轻生,也不能沉浸在沉痛中永远颓靡下去。贫僧虽不能妄下定言,但你又怎知道,自己不会同佚慈一样,创造出什么奇迹来呢?”
踏古忽地抬起头,眸光掩在泪水之后,定定的望着清然,“请大师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要如何阻止赤九?!”
她想,她活的这般自私,恐怕这辈子也抵不上佚慈的一星半点。奇迹这种事,对她来说恐怕不可能。但她最起码,要做自己最该做的事,最起码,要按着佚慈期待的方式活下去。
前世佚慈无奈之下让她变作了一颗棋子,是因为他胸怀天下。这世如果佚慈尚且活着,面对赤九的作为,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这一次,就由她来替他完成,就由她来阻止赤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