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莫黩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佚慈哥哥和秦昊哥哥起先并不知道这件事。”
踏古不信,冷声道:“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料到我看的那个人,其实就是闻凤。”
莫黩想了想,才无奈道:“但确实是他们两个料到的。”,它的声音渐渐浮出它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且隐隐夹着凄凉,“今天跟踪闻凤哥哥的途中,秦昊哥哥同我讲,佚慈哥哥从南海回来时,给他带回来一本手记,是闻绝的手记。”,末了话锋一转,“姐姐你当初就没有怀疑过,为何闻绝其实很看重很在意他的大哥,却偏偏在临死前的那段时间都处处与他大哥作对吗?”
却有过这样一段事,那段日子,闻绝似变了个人,整日没完没了的折腾,惹得闻凤心力交瘁。她那时天真的以为,闻绝是真的不想做闻凤的累赘,不想当闻凤的包袱,才要一心寻死的。
但她又怎会知道,其实这些事只是些层面。其实闻绝那时古怪,是因为他早就发现,闻凤与魔域有瓜葛吧,所以他才无所不用其极的动摇闻凤。
而莫黩口中所说的那本手记,大概就记载了这样一些事。
百鬼夜行这夜,赤九不可能一点戒备也没有,他总会安插些人在毓都的。
是以佚慈同秦昊听到踏古说好像看到了闻凤之后,才会有所怀疑,怀疑闻凤其实根本没死,所以他们才瞒着她偷偷的出来寻人。
事情分析到了这一层,结果显而易见。
听着踏古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莫黩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便嚎了出来,“姐姐!秦昊哥哥他好可怜!”,这哭声很是肆无忌惮,在这幽幽夜色之中,显得尤其渗人。
踏古拿手将面捂住,温热的感觉很快便从指尖溢了出来。
她知道,当然知道秦昊可怜。
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如果事先大家一起出动,结果未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为什么要顾虑自己的感受,害怕她接受不了闻凤其实就是魔域第一魔使惊龙的原身的这个事实?
她万万不曾料想,那个好色又活泼的闻凤,那个打碎了牙也会往自己肚子里咽,却还要摆出笑容给别人看的闻凤,那个一心为别人着想,曾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很在意很在意的闻凤。竟然就是赤九的人,竟然是那般险恶的一个人。
没错,佚慈同秦昊先前顾虑的对,她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一直不知道闻凤还活着这事,他们两个恐怕就要把这个事情烂到肚子里了。
他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只为她着想。可他们几时为自己着想过?
她踏古何德何能,要让这两个男人掏心掏肺的惦记着。
说到底,她才是最没用的人,她连累了这么多人,今日终于铸成了滔天大错。
她才最该死。
想起秦昊笼着秦王夫妇瘫坐在地上,那一脸仿佛天地都倒塌了的神情,踏古便觉得自个儿心头上钝刀割肉般的痛。
她想,秦昊怕是有多么绝望?怕是难过的快要死掉了吧。
这都是她的错,全部都是她的错,从最开始的最开始,她就错了。
她的眼泪无声流淌,甚至连痛苦出声的力气仿佛都失去了。
莫黩也惦念着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一句话啊,不要吓唬我!”
踏古缓缓的将覆面的手拿了下来,一脸水泽,被赤月染上了诡异的红光。
她低头安慰的摸了摸莫黩的皮毛,示意它安下心来,梗了梗喉咙,才沙哑道:“放心,姐姐没事,我们要赶紧追上闻凤。”
这个仇,她要替秦昊来报。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为什么方才在秦王府,他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切一切的所有疑虑,她通通要问个明白。然后,她在亲手了结了他。
只是这样执着的信念,令她苦苦支撑着才没有崩溃在这一系列的变故里。
她抬手决心就要将脸上的泪痕抹下去,却陡然震惊的发现,有一只白皙的过分的手,先她一步抚上了她的面颊,替她拭去了泪水。
她惶恐的瞪大了双眼,只感觉到身后渐渐有冰凉的怀抱将她裹住,随后有人将下巴搁置在了她的颈窝柔声道:“这眼泪,是为谁流的?”,他吹了一口气,“你需得知道,我讨厌你为了除我之外的人流泪。”
这声音极具蛊惑,但踏古却并不陌生,她想要回头给这个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然后再骂一句,老娘这辈子都不会为你这魔头流一滴眼泪。
可是手臂竟不知不觉中麻痹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随后眼前便是一黑。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它听到莫黩撕心裂肺的喊了她一句姐姐,便再也什么都感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