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素黎不同于先前的魂不守舍,此时竟收回了心思,真真切切的将踏古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一回。她早就对踏古可能有的反应做了推测,她甚至都做了踏古反应定然十分夸张的打算,是以当她看到踏古此时的震惊还略显平静的反应时,心里还能够接受。
素黎笑了笑,不禁开始自嘲起来,这时她始终都不愿回忆的一段往事,亦是她最觉得痛苦的一段往事。
许是对此时毫无反抗之力的踏古无需戒备,亦许是她觉得踏古与她同为女子,有些苦闷心结,讲一讲也是无妨,总之她突然就想开口提两嘴这个事,心态忽然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缓缓抬起手,不自觉的抚向那妖蛊正张狂的肌肤,还未及触碰,便已经开始发抖,越接近便颤抖的欲厉害,明明就要碰得到,却又在毫厘之处猛然收手。她内心里的惧怕,与排斥,简直暴露无余。
难过成这个样子,却仍旧没掉一滴眼泪,可见较之她假扮的织梦,她本人还算坚强,这点让踏古头一次对她生出一种叫做钦佩的情绪。
“我说我从未对佚慈动心,是真的。一个人如果心里已经有了人,哪还会有地方再去用来放旁人呢?”,她低下头,蜷了蜷手里的拳头。
踏古不做声,她猜的出,素黎口中提及这个人,十有**便是魔君。她也不是眼神不好,注意的到,从方才开始,素黎提起魔君时,表情便越发的不同了。这份不同里包含着微妙,也包含着无奈。
终于开始提及这段往事,素黎不由一声长叹,无力又惆怅,“我爱他,愿意为他不惜一切去抢夺他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我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仰望他,总有一天,也会换得他回过头时,对我的一点青睐,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她嗓子里像塞了东西,声音也变得干干的,“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也做了好多好多,他却从未回过头,甚至一个赞许的眼光也不曾给我。他每天忙于自己筹划的大事,我每天为他游走四方,有时候我想见他一面,都很困难。于是我在陷入无尽的相思之中时,便愚蠢的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她说这些事,眼间有不期然的闪躲,叫人看了莫名心算。
踏古颦了颦眉,心里的情绪说不来的复杂,“难怪,你给自己化得假名字叫做织梦。”
素黎不禁苦笑,苦笑片刻,才又张口,“在这场虚幻的梦里,我觉得他心里其实是有我一份方寸的,他不过是无暇顾看我,才无法回应我的心思。所以我觉得,只要我肯做一点努力,说不定我便有机会占据他整个心扉。”
“于是抱着侥幸,我便做了一件更愚蠢的事。有一夜趁他难得的闲暇,我便盛装打扮,偷偷潜进了他房中。”,她吸了吸鼻子,“是大哥同我讲,男人都最喜欢深夜里妩媚妖娆的女子。那时我深信大哥阅历多,经验多,我便照着去做了,且每一点都做的极认真。可是很快我便发现我错了,我甚至都没能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一张拍飞在琉璃雕花的窗沿上。”
她转头看踏古,“你知道那种琉璃吧,被我撞得粉碎,真的是很疼的。”
踏古无言的点了点头。
素黎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做很大的心里斗争,才能亲口说出接下来的一席话,“他就那样被我激怒了,他骂我低贱,骂我不堪,还骂了好多好多难听的话,但若只是骂骂我我也就忍了,因为是我活该。可我却没想到,他盛怒之下,竟给我的脸下了妖蛊,他还说,毁了我的相貌,便叫我以后再也不能魅惑人,免得助长魔界糜乱的气焰。”
“我魅惑了谁?我只想魅惑他,他却丝毫不动容,却算我魅惑了谁?”,素黎抿了抿唇,声音终于有些哽咽,“你说他过不过份?狠不狠心?即便不喜欢我,也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踏古忙不迭点头迎合,“过分!狠心!”,虽然她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正经,但实则却是十分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