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升,晨雾散,又是一朝分明时。
踏古起了个大早,跑到书房揣了几本古书在怀中,又钻进厨房偷偷的摸了些许糕点,才骑着莫黩潇潇洒洒的出门去了。
青丘幽深地广,边际辽阔, 她若是出了卧房,便必定独往两处,要么是狐仙居她那休息小憩的二层小楼,要么便是青丘一方矮崖上那开的云云霞霞的桃花树处。
但最近她狐仙居的人丁添了那么一两个,可形容却似热闹不少,尤其是她的小阁楼,已然不复从前的宁静惬意,是以她此番便不愿在那里多做停留。
更何况,她这几日带着莫黩早出晚归,个中缘由,无非就是想要避开许多,设计独独留着她桃花姐姐与闻凤二人独处,得机会好生培养培养风月之情,才不罔她满腔的深明大义和用心良苦。
可今日却不知是哪根弦搭的不对付,她早上揣的糕点,还没坚持到午时便被吃了个干净,肚子也是不消片刻,便叫的欢快异常。
她破有些为难,抬头瞧瞧日头,不偏不倚,正是吃午膳的时候。此时却是决计不能回狐仙居,再不济,也要等到午膳过后,方能再偷偷的回去摸厨房,若是中途撞破了两人在饭桌上有什么亲密之举,反倒不好。
想到这一层,她便忍不住拿书将脸捂住,桀桀的坏笑出声。
正所谓大喜过后必有大悲接踵而至,是以她的肚子,也跟着十分应景的,咕噜咕噜的坏笑出声,似在嘲笑她。
踏古方才还眉开眼笑的脸一下子便皱做了一堆。她摸了摸肚皮,不由一声长长的叹息,再回过头看向被自己斜倚着的莫黩,亦是一派无精打采的做相,她不由有些心疼,柔柔的抚了抚他长长的脊背,关切道:“莫黩,你可是饿了?”
莫黩略略抬起眼皮,极艰难的将头扭过来看向她,缓缓的眨了眨狸猫眼,似是在默许。
这幅虚弱形容,不由得让踏古更加揪心。可闻凤她二人的事,她好歹也经营了许多日子,煞费许多心血,自然不甘心就这般前功尽弃。这么一思量,她便觉得饿肚子诚然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事。
是以只得狠了狠心肠,再次顺了顺莫黩光滑柔软的毛,“我们再忍一忍罢,再忍一会我便带你回去。”
觉得空口无甚说服力,便晃了晃手里的古书,循循善诱,“这个本子里记着许多仙家的本事道理,姐姐读了可是受了不少益。此间有一条便是记录的为仙之人皆要研习的辟谷之术,辟谷辟谷,寓意便是叫我等时不时的勒一勒肚皮。你虽为灵兽,但却根骨奇佳,了不得今后便会走上修仙之路,现在我先带你领教其中一二,也算是为以后的道路铺些根基,少累些罪。”
莫黩默然的听完了她这番长篇大论,反应依旧默然。
这叫踏古一阵赛一阵的心虚,她仔细将自己的这番话忖了一忖,竟从中摸出了几丝落井下石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的太多。
但道理她是无论如何也讲不下去了,只无可奈何道:“你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等到了时间,我再叫你?”
莫黩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十分听话的,埋头睡觉去了。
踏古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
可莫黩的问题解决了,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她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继续看书。还不忘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只要书看进去了,便不会觉得饿了。
话说回来,她这几日一逢闲暇,便会跑到书房里去翻一些书来看。只因着她对自己的文化水平,破有些嫌弃。念着好歹自己也是一尊神,就算不蒸馒头也要蒸出一口气出来。是以她此番,倒也颇为呕心沥血。
皇天何等英明,自然不会负有心之人。她这般刻苦,终于也学得了不少的知识。
就像她身后靠着的莫黩,就像曾经欺负她凤凰寨的梼杌,就像自己手里匿着的宝剑丹朱,就像秦昊佩着的古剑方策,以及她们手里一人握着一把的乾坤镜。
竟都是十分有来头的,踏古从前不识,只当作是寻常,如今看了书,才发现,这样样都是了不得的。是以不免有些得意,她身边始终这么卧虎又藏龙。
一提到乾坤镜,竟让她念起秦昊来了。算一算,自他嘴上贴了两撇山羊胡子下山那日起到现在,已经有许多时候了,也不知如今在沉桃村过得如何,睡得舒不舒坦。
这么想了一想,她便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从怀里摸索出乾坤镜来,施了个法。
见冰肌玉骨的镜面闪了几许,她便冲着里面试探的问出了声,“秦昊?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她等了片刻,觉得秦昊可能没听到,张了张嘴便准备再问来,却听得镜面里忽然传来了零零碎碎的响动之声。
紧接着,便是秦昊懒洋洋的声音,“叫我作甚?”
踏古愣了一愣,觉得他这句回话,无力中带着几许涩然,便忍不住惊讶道:“你在睡觉?!”
秦昊似被吼清醒了,语气终于不在虚浮,却夹杂了更多的不满,没好气道:“睡觉怎么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踏古并不觉得自己吼的有错,继续吼道:“我让你下山是去查妖的,不是让你去偷闲的,你竟给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