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了,她仍旧像个小丫头一样,身材纤瘦,看似不堪一击。徐泽一看到她,就心生了轻视之意,双手略略一拱,与月谣遥遥行了一个礼,便执剑相击。
二人交战,徐泽进攻起初十分漫不经心,虽然招招精准但力道不大,一来是存了轻视之意、二来也是有几分怜香惜玉的薄意。然而月谣看似吃力,却招招都能化解,连番三十招拆解下来,徐泽竟贪不得半点便宜,这才沉下心来,不敢再小觑月谣,于是一招利出鸿蒙袭来,势不可挡。
逍遥门的功夫分心法和剑术,心法分为九重:分别是小元阴阳境、中元阴阳境、上元阴阳境、小元成化境、中元成化境、上元成化境、小元无量境、中元无量境、上元无量境;前三重合称阴阳境,初入门的弟子从无知修炼为能自如运用天地间的阴阳之气,中三重合称成化境,从自如运用阴阳之气修炼为能窥探过去未来泛泛命数,后三重合称无量境,从自如窥探过去未来进化为掌控天地之道,尤其是到了上元无量境,即可改天换地、与天地同寿。然而能修炼到无量境的人,近三百年来不过寥寥数几,更别提上元无量境,能修炼到这境界的,除了创派祖师之外再无旁人。
至于剑术,逍遥门的剑招拢共不过十招,结合五行之气,分别相生相克,修习的心境越高,所使用的剑招的威力就越大。
徐泽入门不过三年,已经达到了上元阴阳境的境界,而一般弟子要达到这个境界,少说也要五到十年。可见其资质确实不错,因此这招利出鸿蒙,犹如利刃乍现势不可挡,月谣离他极近,无数刀兵之气扑面而来,即使勉强躲避,弟子服也多处被划破,若非是木剑,她早已伤痕累累。徐泽趁势追击,即便手里是木剑,所使出的招式也是剑气凛冽,月谣即挡即退,很快已至擂台边缘,若是再退便是输了。
徐泽嘴角一弯,信心满满,聚气顺势一挥,那无形的剑气便吐气如龙,直接冲面而去……然而月谣没有像自己预料中的那般狼狈跌落,竟是硬生生接住了他的剑气,紧接着突闪至他的身后,一招明幽行炎自他背后突而使出,如此奋力一击便破了他的利出鸿蒙,顺带将他击落擂台。
徐泽直到摔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那么败了,而且是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手里。
那厢已经有前辈师兄公布了比试结果,月谣也没有多做停留,连句礼貌上的寒暄都没有就走了。徐泽极为不甘地甩了手里的木剑,拉住来看自己比赛的师兄,问他月谣的姓名。
“比赛前不是互相报了姓名吗?好像是叫什么……月谣吧。”
“月谣?”徐泽眉头深皱,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那师兄还在安慰,“要说起来,你这输得真是冤枉,那小丫头一路示弱往边上退,诳你到擂台边,然后趁机将你推下,实在是狡诈。”
徐泽不说话。
虽然月谣使诈在前,但若她的实力不强,也难将自己一招击下擂台。
这一次月谣比赛在前,结束时还没轮到明月。
“你来了,怎么样?”
月谣冲她轻轻一笑,“我赢了。”十分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就好像在叙述我吃饱了一样。
明月早已探听到了自己的对手,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弟子,和自己同一年拜入南冥宗,她并未放在心上,便问月谣:“你的对手是谁?”
“徐泽。”
“是他!?”明月略感吃惊,“你竟然赢了他?”
明月这些年在藏书阁,并没听过这个名字,明月狠狠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解释道:“徐泽可是我们这一届十分出名的人,才三年就已经参透上元阴阳境。人聪明、长得帅、家世好,南冥宗可有好些女弟子暗恋他,听说每天都有情书在门口呢!”
月谣了然地点点头,明月又追问,“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月谣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他并非败给我,只是败给了他那颗自视甚高的心。”
明月一知半解,正要说话,忽然看到鬼一样,整个人唰地站直了,尊敬有加地喊了一声师兄。月谣只觉得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回过头去,只见姬桓站在身后。
“师兄。”
姬桓看了眼明月,面色冷淡,对月谣道:“你随我来。”
月谣心里咯噔一声,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了。明月素来惧怕姬桓,只能眼看着他们走远,心里有几分疑虑。
二人走到僻静处,姬桓道:“你知道我为何找你吗?”
月谣垂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擂台上要使出诡诈之术?”
月谣咬了咬下唇,低低地说:“我想赢。”
“新弟子入门,每隔一年进行小武试,三年全门上下大武试,旨在验收弟子的修习成果。你若想赢,便靠实力去赢,却行诡诈之术,理当受门规处置。”
月谣猛地跪下了,抬起头望着面色平静无波的姬桓。
“师兄!若用这样的理由处置我,我不服!”
姬桓眉头轻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你不服?”
“是!我不服!大武试旨在考验弟子的修习成果,可一个人的实力不应该只包括他的功力,还有智慧。是徐泽轻敌在先,我只是合理利用!若是日后敌人到了跟前,我们也拿这一套陈规去约束自己吗?徐泽自视甚高,功力再高又如何,今日他轻敌与我,日后他便会因此丢掉性命!明明有更好、更快的办法能结束战斗,我为何不能利用?况且兵法有云:虚实之势,兵家不免!”
姬桓冷冷地看着她,竟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怅叹:“我真不应该教你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