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帐篷后,孙玉海一个劲儿地发牢骚,痛骂小日本儿的卑劣行径。蒋文涛也义愤填膺,表示一定要杀一杀日本学员的锐气。我站到二人中央,愤然道:杀,可以。但是怎么个杀法?找他们去打架?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让他们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就必须要崛起,必须要在各项训练中拔尖!你孙玉海浪里浪荡的,跑步每次都是大拉,你拿什么资本杀别人的锐气?孙玉海愤愤地望着我,反问:你反而骂起我来了?我皱眉道:骂的就是你!跑步冲刺你根本没用全力!日本人叫你什么,叫你乌龟!孙玉海上前拎住我的衣角:李正你***混蛋!日本人骂我乌龟你也骂我乌龟,你跟日本人同穿一条裤子?我拨拉开孙玉海的手:随便你怎么认为!总之我希望我们三个人能团结起来,一个木桶,决定它盛多少水的关键因素不是长板多长,而是短板多长……孙玉海打断我的话:别***教训我,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长板,我和蒋文涛都是短板对吗?别自我清高了,你***算老几!
我没想到孙玉海的反应会那么激烈,我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于是收敛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对孙玉海道:老孙,为了咱们国家,为了咱们三人的这个团队,你要加油,我们大家都要加倍努力!
孙玉海道:努力不努力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给我念经。
蒋文涛走过来道:行了行了,都冷静点儿。你们想让外国人看我们笑话吗?
说话间,一分队的其他学员陆续地返了回来。
我有些无奈,禁不住微微地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我久久难以入睡。总觉得帐篷里满是小蚊小虫,咬的身上直痒痒。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到外面搭建的临时厕所里撒了一泡尿,禁不住打了个尿颤,舒服。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我判断出并非男士,于是慌忙地整理好裤扣走了出来。借着月光,我发现玛瑞诗亚正朝这边走来。玛瑞诗亚穿着一件紧身的短裤,上面是运动背心,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显现出了她皮肤的光泽和身体曲线的美感。其实她是一个很漂亮的白种姑娘,这样的装束,根本让人分辨不出,她就是被人们称为世界第一女保镖的玛瑞诗亚。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政卫学院的特聘教官。
我笑着打了个招呼:教官好。
玛瑞诗亚笑道:李中尉好。我想知道,你在政卫学院呆的还习惯吗?
我点了点头:习惯。挺好的。你呢?
玛瑞诗亚道:我当然能习惯。作为教官如果都适应不了,那我简直太不称职了。
我附和一笑,想转身回帐篷。玛瑞诗亚却在身后喊了一句:等一下。
我转过身,玛瑞诗亚轻盈地走了过来。我问:请问教官有何指示?
玛瑞诗亚笑道:工作之外,我们之间就不要这么拘谨了。叫我玛瑞。我想知道,今天你们和日本学员吵架……
我打断她的话:你不觉得那两个日本学员太狂妄自大了吗?他们总喜欢找我们的麻烦。
玛瑞诗亚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是在问这些。我是说,当时史蒂卡伦总教官之所以没劝架,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他的用意?
我道:他能有什么用意,他无非是想坐山观虎斗。
玛瑞诗亚道:不不。史蒂卡伦总教官是用心良苦。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担任了这几年总教官,他有着自己的一套教学理念。比如说,他不喜欢学员们一团和气,死气沉沉。他不仅不会去主动化解学员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反而会故意制造矛盾。他的观点是,乱世出英雄。不不不,这个形容不确切。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应该是‘水至清则无鱼’,他喜欢看到各个国家的学员产生竞争,这种竞争局面,是一种潜在的力量。史蒂卡伦总教官还知道,中国和日本一直有着很微妙的关系,日本在崛起,中国也在迅速崛起。总教官说,这是一种好现象,国仇家恨是一味良药,让你们之间竞争,不仅不会对学院造成不良影响,反而会起到积极作用。这也正是他纵容你们和日本学员吵架的根本原因。
我苦笑道:那这样下去的话,政卫学院会乱成一锅粥。
玛瑞诗亚摇头道:不会的。史蒂卡伦总教官能够灵活地掌握住火候。矛盾在一定程度的时候,能够转化为动力。但是超越了一定的限度,就变成了隐患。政卫学院有很多竞争的机会,如果你们和日本学员有过节,那就在竞争中展示自己的实力吧。战胜他们,将会意味着你们的胜利。
我道:也许你说的对。不过我会让那两个小日本儿知道,跟我李正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玛瑞诗亚一耸肩膀道:作为中国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作为政卫学院的教官,你们双方的进步,都会让我感到欣慰。
我点了点头。
聊了片刻后,我正要扭身回帐篷,玛瑞诗亚突然又喊了一句:等一下。
我禁不住皱眉道:还有什么指示?
玛瑞诗亚抱歉地笑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疑惑地目送玛瑞诗亚返回她那个单独的小帐篷,心里产生了一番思量。片刻之后,玛瑞诗亚从帐篷里小跑了出来,站到我的面前。
她伸出手,平摊开。
我见她手心上,放了一样包装精美的东西。是糖果,或者是巧克力?
我禁不住一阵苦笑:你跑回帐篷,就是为了我给我拿这么一块糖来吃?玛瑞诗亚,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