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忙走出去察看,不多时回来说道:“大少爷来了。”
顾倾城的思绪开始飘忽。
顾子恒长大之后的性子跟顾烨如出一辙,自私而凉薄。但他此刻还小,要改变的话,应该来得及吧?
正想着,忽听外面一阵清脆的碎瓷声此起彼伏。
顾倾城一惊,忙向四位嬷嬷告了罪,快步走了出去,却也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水之湄卷了出去,后边一群丫鬟婆子人仰马翻。
顾子恒的乳母陈氏满脸尴尬,眼睛望着顾子恒消失的方向,嘴里向顾倾华赔礼:“大小姐,都是奴婢没有看好大少爷,给您添麻烦了!”
顾倾城看了看地上一地的碎瓷片,用力抿起了唇,为了培养她的赏鉴能力,顾烨给她送来的瓷器都是极名贵的珍品。
如今被顾子恒打破了一个白底粉彩美人觚,一只绘着白雪寒梅的赏瓶,还有一对镶珐琅的琉璃瓶。
总价不下三万银子,却只听了几声脆响。
陈氏见顾倾城一脸惋惜的盯着地上的碎片,局促的扭着手指,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大小姐……”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碎瓷片上,“奴婢该死!”
顾倾城吓了一跳,忙叫周刘氏拉她起来,脸上变色:“你这是做什么!”
幸而天气凉了,穿得厚,陈氏只是膝头的裙子割破了口子,身上并没有受伤。
顾倾城轻轻吁了一口气,若是陈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传到顾烨或者宁老夫人耳中,便成了她暴躁易怒,不体恤下人。
“子恒这是怎么了?”顾倾城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
陈氏忙道:“大少爷听说大小姐这里有一只青花瓷缠枝莲纹的笔洗,十分漂亮,所以想要拿来玩耍,侯爷不肯给……”
顾倾城这才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初一去给宁老夫人请安,顾子恒便跟她讨要过,但她本来便没有这件东西,所以婉言拒绝了。
谁知时隔几日,顾子恒还没有忘记,想是方才没有找到笔洗,便把那几件瓷器摔碎了泄愤。
“我这里本来便没有那个东西,是谁跟子恒说的?”顾倾城脸上神色温和,心里却提高了警惕,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她!
陈氏连连摇头:“奴婢不知……”
顾倾城便一摆手:“你去吧,你是子恒的贴身乳母,他可离不得你。”
陈氏又连连告罪,这才满怀忐忑地走了。照理说,大少爷办了错事,第一个要被问罪的就是她!可是大小姐竟这样轻而易举放了她?
顾倾城叫人把地上的碎瓷打扫起来,心中转过了几个念头。
因为顾子恒是襄宁侯府唯一的男丁,又是嫡子,因此一直养在宁老夫人身边,睡在宁老夫人内室的暖阁里,直到满了十岁才搬到外院。
但昨日去凝晖堂,并没有看到他,想必是早早就睡下了。
是谁在挑拨他们姐弟的关系?这么做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
还没想明白,四位嬷嬷又叫人来请她进去,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直折腾到戌时初刻,四位嬷嬷才给顾倾城安排好了明日出门穿戴以及该带的随身物品。
次日,顾倾城早早起来洗漱用膳,换了出门的衣服,又仔细检查一遍,并无不妥之处,这才带着莲心来到凝晖堂。
宁老夫人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顾倾城,见她穿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裙,臂上挽着白色的披帛,腰带是湖蓝色的,绣着嫩黄色的如意纹,裙摆上绣着宝石蓝色的朵朵莲花,以银线勾边,外面还罩了一层白纱。
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沉静而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