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细细打量了那官员好一会儿,然后又转过头去和一直没有作声的李孝儒对望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明白那官员的言中之意了。“与其说是扰民,倒不如说是趁机劫掠吧!”周王叔和代王叔的封地都在西北,他们这一次领兵南下,是奉了皇祖父的圣旨入川来剿匪的,这个时候匪乱已靖,看来他们是不愿意就这么空着手就回去啊!
心里面虽然明白,但是我却没有就此说什么,因为不论怎么说两位王叔都是皇祖父的亲生儿子,这种我们皇家的事儿,只能“私底下”解决,绝不能张扬了,因此我点了点头,转而言他道:“你说的事儿,本王自然会和两位王叔商量。是了,不知道如今各府各舟的建制还全么?”
那官员摇了摇头,道:“如今在四川,因为受了战乱的波及,百姓们要不是成了乱民,就是逃难到了川西去。这种情形尤以成都和重庆几个要紧的大城最为严重,成都和重庆附近村镇里面的百姓都跑了个精光,而且适逢周王和代王殿下的jūn_duì常常骚扰,这时候已经是十室九空了。”说话的时候,那官员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显然是很为这种景象担心。微微一顿,他又继续道:“之前匪乱的时候,各地府衙的官员被乱民们抓住,下场只有剖腹杀死,所以到了如今,四川境内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差不多已经没有官员在府衙做事儿了。”
我心中一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境地。前在重庆看见那些代王叔的jūn_duì,满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景象,看起来匪乱虽然平了,但是因为各地府衙还未能重新建起,因此两位王叔短时间还无法控制得住四川。而且皇祖父又下了安抚百姓的明令,大部分参加过这一次动乱的乱民都统统放了回去,这其中隐伏的随时再起动荡的因素就非常的强了。
想了一想,我还真觉得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乱摊子,之前对朱标还不太强烈的怨恨,在这一刻突然盛了许多。他把我硬生的推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如果我治理得好,那也要花费好一阵时间才能使得四川恢复元气,再不能够威胁到他;如果我治理得不好,大概他又可以借此向皇祖父“进谗”,用这一点来打击我在皇祖父心目中的地位。
“嘿,朱标你看着,我朱长洛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四川短时间恢复过来的。”我心中暗自恨恨的下定决心,虽然四川此时的境况我来说是恶劣无比的,但是这毕竟是我的封地,从今以后也是我的根基之处,我不论如何也要好好经营它,不能为眼前困境所难倒。
“长洛啊,四川有其地利,不论是否发生了战乱,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你要记住了,只要用心经营,日后定是能够让你一展所长的地方。”师父之前对我说起这话儿的情景如今仍然是历历在目。是呀,四川地处西南,后面是那高得入云的藏原,周围又有名山围绕,唯独这个地势奇特的川蜀平原像个盆子一样凹下,也因为这一点,让它的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实在是世所难得的天府之国。据说只要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种粮,同样大小的一块田里,收成的时候不但比其他地方收到的多,而且两年还能比别处多出一熟来,真是让任何一个农人梦寐以求的宝地。
一路之上,虽然我们的船队没有靠岸,但是沿途也见到了岸边许多断垣残壁的景象,配着那不时传来的鸦叫声,真是让人明显感受这片土地的苍凉。
重庆距离成都并不太远,渐渐的,越近成都我们能够看见的船也越多,不过这些船统统都是我们大吴的水军,看起来他们都聚集在了成都附近。终于如愿的抵达成都,在码头上,我远远的就看见许多人在围在了那儿等着,瞧模样就是迎接我到来的人。
登上码头,我首先看见的朱长利和朱长游,他们看见我走下船,显然都很是欢喜,朱长利一把上前来亲热的拉着我的手,说道:“长洛王弟,哥哥盼着你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想不到你到了今日才来。”
朱长游道:“这一回可好了,长洛王弟一来,只要我们哥三人在一起,日后好玩的事儿也就多了。”
我面对这两位堂兄的热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起来他们大概是把我当作如他们一样的纨绔子弟了,这种时候一拉着我,立即就说起了“玩”的事儿。不过闻言之后,我当下就笑着回答道:“两位王兄,这一回长洛初到成都,以后还要你们带着我四处走走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朱长利和朱长游高兴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引见起了来迎接我的众人。
在码头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周王叔和代王叔麾下的将领,虽然我对他们并不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皇祖父就经常把四川的战报递到京城的战报给我阅读,因此这时候听见朱长利和朱长游一一提起他们的官衔和姓名,我立即就如同熟人般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那些将领官员听得我一一提起在这一次平乱中他们的战功,又听我面带微笑的对他们表示嘉奖之意,顿时人人的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的同时,又对我带着些惊讶,大概他们是想也没有想到我这位素未谋面的睿王,竟然会对他们如此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