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道心事愁难,奈何韶华易逝,艰难的日子磨着时光,还是悄无声息地划过。而莫悠,柔肠百结终无良策相应。
秦白烟中毒的第三日,她终于得了机会,称自己心智已复,很快就迎来了秦白羽的探视。
“你刚从宫中回来,不用如此急着来看我。”看着眼前盔甲未脱的男子,秦白烟的眼里有着担心,“瞧你,还穿着朝服。”
“姐姐大病初愈,快坐。”秦白羽不甚在意地说道,而后扶上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软榻前坐下。
“午时将至……”秦白烟说着,抬眼瞧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莫悠,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和箐箐便留下来,与姐姐一道用膳吧。”
秦白羽稍稍点头,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只问道:“这几日让姐姐受苦了,现在能够痊愈,我也就安心了。”
“让你担心了。”秦白烟莞尔一笑。
“最近府里不太平,还要再委屈姐姐好生留在寒溪筑,尽量不要外出,莫要让贼人得了机会。”秦白羽叮嘱道。
贼人?秦白烟的目光掠过莫悠,最大的贼人就在他们的身边,可阿羽却毫无所觉……不,该说是毫无防范。
他就像当年的自己,对待心头上的人,认准了就再无疑虑。
“阿羽,木松的案子进展如何了?”秦白烟问道。
“官府还在追查。”秦白羽回道。
“自从秦高两家联姻后,咱们府里就一直不太平,阿羽,你定要小心才是。”秦白烟定定望着眼前之人,认真地嘱托道:“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府里怕是早已混入细作,除了自己,谁都不要轻信。”
“我知道。”秦白羽说着,看了一眼莫悠,脸上浮现暖心的笑容,“最近夫人也受累了,府里的事情还要继续劳烦夫人相助。”
“这是妾身的本分,不累。”莫悠回以一笑。
秦白烟的神情稍变,但很快又被一抹笑意掩饰过去,“看到你们这般琴瑟和谐、互相扶持,我这个做姐姐也就安心了。只愿,你们能一直如此下去。”
她本意是要劝秦白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旁敲侧击,让他对身边人有所防范。可现下,只怕劝说阿羽没有用,他根本不会去怀疑莫悠。
所以,她只能将目标转移到莫悠身上,希望她听了自己的话后,能够好好想一想。倘若她还顾念两个人朝夕相处的情意,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从寒溪筑回来后,秦白羽有公事要处理,莫悠怕打扰到他,就独自去了知府衙门。
不知为何,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木松的死,一定和竹隐等人有关。
倘若能够以此为突破口,找出杀害木松的真凶,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竹隐的同党。而他们的真正身份,或许也能因此被揭开。
“贵府药房里的乌头并没有缺少,现在大家正在排查京城各大医馆,看有无人去大量购置过乌头。”衙门外,李立刚刚走出来,就遇上了莫悠。
“根据朝廷以往地规定来看,我想凶手定是在好几家医馆购置了乌头。”莫悠听后,说道。
李立抱拳表示赞同,“属下也是如此认为,并通过这个线索,来排查多次购置乌头的嫌疑人。”
“对了,击打凶手的凶器,你们可有线索了?”莫悠转念一想,又问道。
“根据死者头部的伤势来看,属下认为凶器当是没有很大伤害力的钝物。”李立如实回道。
“钝物?会是何种钝物呢?”莫悠眼露疑惑,看向他追问道。
李立稍作思考,才谨慎地回道:“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属下认为该是一只既宽又厚实的东西,死者的头颅正是被此物的边角所砸。这几日属下比对过各种类似的东西,最终认为,凶器该是一只木匣。”
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莫悠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冷淡。
没想到这个李立如此厉害,这么快就推敲出,击打死者的凶器是木匣。
“可派人去寻找凶器了吗?”莫悠问道。
“没有,想要寻找凶器,必要搜查将军府的每个房间。此事还需向秦将军请示,属下此番便是要赶去将军府。”李立回道。
若是让衙门的人去搜查,秦白烟的木匣就会藏不住,到时必会引起官府的怀疑,倒不如……“李捕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木匣并非重中之重,你们与其花时间在这个上面,倒不如再去查一查其他线索。至于搜寻木匣的事情,便交由本夫人来处理,你意下如何?”莫悠建议道。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李立本想马上回绝,可当他看到对方平静清冷的眸子时,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犹豫。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莫悠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睛时,竟让他有一种信服又可靠的感觉。
想来,能够让铁血冷酷的威武将军动了凡心的女子,定是有些不凡之处。单是这从容不迫的气韵,便叫人有几分折服。
“如此就有劳夫人了。”李立拱手道。
“告辞。”
莫悠莞尔,转身回府。
她本要去书房找秦白羽商讨案子的事情,并请示搜查整座将军府。谁知,她才刚刚靠近屋子,就从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里看到,书房内除了秦白羽,还站着一名侍卫。
看衣着和身形,不像段矾。
莫悠停下脚步,怕现在进去会打扰到他们,便想等侍卫离开后再进去。
就在这时,那名侍卫听完秦白羽的交代后,很快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当莫悠走近花厅时,那名侍卫也刚巧走向门口,于是忙下跪行礼。
“起来吧。”莫悠稍稍扫他一眼。
侍卫很快起身,低头与她擦肩而过。耳边不经间响起一阵清脆细微的铃声,莫悠脚步稍顿,下意识地看向那名侍卫的腰间。
他的腰佩……
莫悠微蹙眉头,总觉得这腰佩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镂空岫玉,三个铃铛……对,是那个人!
莫悠脸上一片明朗,刚才的侍卫,好像和那次的刺客有关。
她记得,当时自己和秦白羽正坐在屋后的白玉石桌旁,忽然从天而降一批刺客,在青天白日下,就敢在将军府行刺这里的主子。
她当时还认为这些人好生大胆,并且也注意到,有个刺客的身上就带着这样一枚腰佩。
莫悠眼里逐渐聚拢起晦暗不明的情绪,她记得发现此人时,就马上跑去提醒了秦白羽。本以为,他会将此人赶出府,却没想到他今日竟又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刚才的情形,秦白羽似是有事吩咐他去做。
秦白羽平日里有事,都会直接找段矾,极少见他单独召见哪一个侍卫。
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夫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秦白羽刚从书房走出来,便瞧见莫悠满脸心事地呆立在花厅中央。
“刚才从这里出去的侍卫,他是……”
“夫人适才不是说要去衙门吗,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秦白羽似乎没有听到她放佛呓语般的问话,而是看着她疑惑道。
被他这样一打岔,莫悠的思绪一时乱了起来,怔了片刻才回道:“已经和李捕头见过面,得知了案子的进度,妾身有一事要向将军请示。”
“何事?”秦白羽看着她。
莫悠在心里稍作整理,便将案子的事情悉数告诉他。
“原来如此,”秦白羽露出了然的神色,看向莫悠微微一笑,“有夫人这个贤内助在,为夫着实轻松不少。这几日政务繁忙,为夫也是分身乏术,此事就劳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