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味。
嘉言坐在病床上,有些沉默地看着手上的血。她只是受了点擦伤,医生给她手臂上了点药就走了,俞庭君现在却在重症病房。因为车祸那会儿,他把她给抱在怀里,头撞到挡风玻璃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说轻微的脑震荡加肋骨折断,还得住院观察。
她想了想,拔掉手上的点滴去了楼上的特护病房。
在门外等了会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江玦一脸意外地看着她:“嘉言啊,来看庭君?你怎么不进去呢?”
嘉言有点儿尴尬。
江玦却看到了她身上的病号服:“你也受伤了?”
嘉言点点头:“车祸那会儿,我在副驾驶座上。”
江玦笑了:“那你可真幸运,庭君都断了两根肋骨呢,这家伙,现在可嚣张不起来了,还躺着呢。”
嘉言就不说话了。和江玦道了别,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俞庭君正伸手从床头柜够水杯,嘉言忙走过去,夺过来,递到他面前。他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接过来,默默的喝。
嘉言尴尬地在床边坐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他就木然着一张脸慢慢喝着水。过了会儿,嘉言终于忍不住说:“昨儿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俞庭君说,“你不巴不得我去死吗?”
嘉言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谁知,他却“啪”的一声把那水杯拍地上,拽了她的手就捞到怀里。嘉言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动弹:“你伤。”
“死不了。”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你别闹了,有什么事儿咱回去说,成不?”
“你不跟我置气了?”
“回去再说。”嘉言低下头,心情复杂。刚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没人知道她心里面多慌,俞庭君要有个好歹,她得难过一辈子。虽然她晾着这人,看他不顺眼,但她心里还真稀罕他,就是这么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得知他没事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像之前那么怨恨他了。不过,要说完全释怀,那也是没可能的事。本心不由她,她心里总有疙瘩,需要时间。
俞庭君望着她的脸庞半晌,沉默地放开了她。他不横眉怒目的时候,眉目舒朗,五官英气十足。嘉言抬眼去看他,冷不防他也抬起头,目光和她撞了个满怀。
这就像是她故意去看他似的——嘉言忙收回目光。
俞庭君却仍是望着她,语气难得地心平气和:“嘉言,以前的事儿,我不能否认,我确实风流成性。但是,我我跟她们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你不知道我心里多空,这么多年了,只有我一个人,我事事都要做得做好,我的那些心事连我的兄弟都不能告诉。”
“……”
“那男的走的时候,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受够了在我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忍不住冷笑,带着无限的嘲弄,“那会儿主动追我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贺东尧和他半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他宠他宠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就是处处碍他的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我长得像他,性子却像我妈,像我姥爷,小时候他就觉得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觉得我反而是这个家的主,他就跟个下人似的。”
“……”
“你说我怎么样都好,但是,我一开始就是喜欢你的,只是那会儿我自己都不清楚。真的,我和你在一起特别安心,你笑的时候,有我姥姥一样的味道。”他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一笑,抬起头温和的望着她,“我姥姥年轻时是苏州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嘉言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抿了抿唇。他这样温柔和善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应。
俞庭君说:“其实,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我们小时候的境遇,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我对你的感觉,真的是不一样的。有时候觉得你是我的影子,有时候,有觉得我才是你的影子,总是不受控制地去追随你的脚步。”
嘉言终于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