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华回到了诸王馆里,就看到高炽坐在屋子门前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庭中的柏树。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是张昭华,便拍了拍身旁,让她坐过来。
“会唱曲儿吗?”高炽自问自答:“我给你唱一曲吧。”
“天津桥上,凭阑遥望,舂陵王气都凋丧。”他慢慢道:“树苍苍,水茫茫,云台不见中兴将,千古转头归灭亡。”
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
这样荒腔走板的调子,就好像一块石头一个劲的向下坠着坠着,只有越往下的低沉苦痛。它唱在心上犹如结了一张结痂的大网,皱纹沟壑。
高炽晚上的时候发了热,张昭华半夜子惊醒过来,看到身旁的人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
张昭华趿着鞋子起来,一摸额头,果然像炭火一样烫手。
“王安,王安!”张昭华低声叫起来:“你家殿下发病了!”
“馆里有随侍的太医,”王安奔过来看了,道:“奴婢去请来。”
张昭华让含冬用毛巾包了外面的雪来,放在高炽滚烫的额头上。这一团冰凉一放上去,果然让高炽舒服了许多,紧蹙的眉头微微散开了,但不过一会儿又缩到一起来,之后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再松开过。
打发去取酒的陈富回来了,从窖子里搬了一坛秋露白,张昭华用锦帕蘸了,一遍遍涂在他的前心后背上。
“再加一床被子。”看到高炽呼冷,张昭华急忙吩咐含霜取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然而盖上还不到半刻中,高炽又开始呓语说热。
“王安怎么还没回来!”张昭华坐不住了,对陈富道:“你要不然去看一看——”
她刚说完,门口就有了声音,王安带着一名医官过来了,道:“晋王世子那边也发了热。”
张昭华轻轻点了点头,让医官给高炽把脉。
“外感风寒,”这医官切了脉:“内有淤积。表寒里热,血弱气尽,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
“我有配好的小柴胡汤,”医官道:“先期服用这个,会有效果,药在良医所那里,劳世子妃遣人跟我去领。”
张昭华就叫王安再陪他跑一趟,没想到两人还没出门,就碰上了气喘吁吁来寻医的太监:“宁王妃那边也有些不好,派奴婢过来延请医官。”
“良医所那里有个记录的人,是宫里司药司的女官,”那医官道:“我写一个条子,请世子妃派人过去,出示对牌,就能领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