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吞了一口口水,揭开锅盖,一阵饭香扑面而来。
桑玉正在胡思乱想,林大山就在叫她去吃饭了。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端着碗,只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中间的一小碗的咸菜,就再也吃不下了。
把碗重新放到桌子上。
林大山心里很高兴,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早饭了,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同家人一起吃早饭了。更何况,跟他一起吃早饭的还是他媳妇儿。
虽然他碗里的米数都数得清楚,可他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桑玉放下碗,林大山就紧张了。
“是不是,是不是不好吃?”
他抖着嘴唇看着桑玉,生怕桑玉说不喜欢,要走。
桑玉看了林大山一眼,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刮过林大山手里的碗,自然也看到了他碗里的一片清水波澜不惊。又看了眼自己碗里满是白饭,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不习惯吃早饭而已。”
不是不习惯,而是不习惯吃这么简单的早饭。
“你吃吧。”
说完,把面前装着白饭的破碗往林大山那边推了推,便规规矩矩的坐着。
林大山的兴致也去了大半,兴许是干活累了,他的胃口还是不错的,就着这点咸菜,他把早上煮的稀饭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嘱咐桑玉好生生的在家里休息,他又扛着锄头出去了。
桑玉想叫他凉快了再出去,可话到口边,却说不出口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大山见她乖巧的样子,心里却还是不放心,就怕她故作乖巧的只是掩人耳目,一旦有了机会便会逃跑。
林大山走到村口,心里还是不放心,又扛着锄头回去了。
何大正在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远远的就看见林大山。他跟林大山是从小的朋友,他家里也不好,两人干活什么的也经常一起。
连喊了两声,林大山都没有听见。
何大心里也纳闷,这大山今天是怎么了,咋的刚出来就回去了。
他也没多想,肚子此刻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似乎闻到了饭香,他加快脚步朝家走去。
桑玉一个人在家里,环视四周,想把屋收拾一下的心思也没有了。屋里一览无遗,连床被子都没有。就只有脏兮兮的满是污垢的毯子,她可不想去碰那个毯子。
一想起那毯子曾盖在自己身上,桑玉心里就一阵恶寒。
正在发呆,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声音。
桑玉心里有些紧张,她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是个什么时代,也不知道这个时代人们的品性怎样,她害怕。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轻轻的扯开帘子的一角,只露出个眼睛朝外看,在看到院子里是林大山后,桑玉轻轻的吐了口气。
掀开帘子走出去。
“你不是去地里吗?怎么回来了?”
依旧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目光清澈的望着林大山。
林大山正在铲着院子里的杂草,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见桑玉俏生生的看着自己,老脸一红,不自然的答道。
“外面太阳大了,我想着下午再去吧,院子里的杂草忒深了,也该清理清理了。”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也能看出他很紧张啦。
桑玉哦了一声。
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吃过中午饭,桑玉就去睡午觉了。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早就熬不住了,若不是为了多打听打听这个朝代的情况,她又何苦硬撑着。
林大山却很高兴,桑玉跟他聊了这么久,他心里是认为桑玉是接受他了,就算不是接受,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下午的时候,他又把院子好生的休整了一下,看了眼午睡得很香的桑玉,又扛着锄头去了地里。
桑玉这一觉睡得很好,好到,她晚上居然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的,一直都睡不着。
林大山睡在地上,早就打起了呼噜。
桑玉大睁着眼睛,此刻,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月光从大大小小的窟窿里照进来,茅草屋里连桌子凳子都看得清楚。
干脆翻身坐起来,抱着膝盖。眼睛里有着月光无法胜过的寂寞。
今天从林大山的话里,她真的来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历史上也闻所未闻。
也许,她再也回不去了。
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想起已经去世的奶奶,桑玉心里甚至闪过一抹狠绝,干脆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回去也没人关心她在乎她。
这种想法一闪即逝,虽然那个时代她也是一个人,可是,她还是想回去。
环着膝,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思绪又回到那一晚。
那一晚,本来该是她接掌苏家的日子,也是她十五岁的生日,却被苏家的几位小姐叫到了后花园,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就这么跌入湖里。
虽然夜色很暗,可是,借着月光,她仍然可以看到繁花背后,那个人,她的父亲,就站在那一片矮花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她跌落湖中。
那么暗,那么暗,可是,为什么她竟然能看到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轻松的微笑。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入她的鼻子耳朵,她死死的挣扎着,用力的拍打着,湖面上,苏家的另外几个女儿脸上讽刺的笑容闪了她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很无力。
就这么沉入了湖底。
再一次醒来,便是三天前,睁开眼便看到满是窟窿的屋顶,参差不齐的茅草从屋顶垂下,阳光透过窟窿直直的照进来,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三天,她像是生活在梦中。看着眼到之处满是古人的装束,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困意逐渐袭来。
院子里的虫鸣声显得格外的清亮,格外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