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采馨听后接过那手帕,用力在眼眸上沾了沾,吸干了所有泪水,她吸了吸鼻子,笑道:“泳儿,我不哭了”。
泳儿说的对,她不能再哭了,明日就是她大喜之日,即便是让白芊和曲妍看着,她也要开开心心的出嫁!
而前方,院子里,白芊还在要死要活的哭喊着,一旁打扫的丫鬟早就惶恐的撤了下去,只有管家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低垂着头,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
而这时,谁知曲廉义竟是厉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白芊霎时浑身一震!
她瞪大了眸子看着曲廉义,似乎没听清楚一般。
谁知,曲廉义却是继续说道:“曲妍做出这等不要脸面之事,你不告诉我也就算了,竟还敢派白府的暗卫去做!”
他冷笑一声:“眼下好了,事情都捅到早朝上去了!你的好女儿,当众被扒了衣裳看守宫砂,你让我的脸往哪放!往哪放!”
说着,曲廉义只感觉气血上涌,恨不得杀了这对让他丢尽脸面,受尽耻辱的母女!
他竟是突然上前,一脚踹在了白芊的肚子上!
“啊!”白芊惨叫一声,竟是被曲廉义踢出了两米之远。
“啊!啊!”白芊捂着肚子疼的死去活来,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般。
而她心里,更是震惊的,是曲廉义的话。
脑子‘翁’的一声,即便疼的不成样子,她还是惊恐的看向了曲妍。
曲妍也是傻了。
完全没想到,曲廉义竟是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竟然...
竟然对娘下这么重的手!
见白芊看向自己,曲妍才回过神来,猛的跑了过去,哭道:“娘!娘!你有没有事啊!娘!”
她扶起白芊坐在地上,对曲廉义哭道:“爹,爹都是我的错,跟娘没有关系啊,娘什么都不知道啊,爹,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娘啊”。
而后,她突然看见了后面的曲采馨,霎时大怒。
抬手指向曲采馨,哭喊道:“爹,是她,都是她啊!”
在曲妍的心里,这一切都是曲采馨的错,薛锦卓本来是她的未婚夫婿,而自己分明是替她挡了灾祸啊!
若当初不是薛锦卓,那么,眼下娶自己的人,就是林晟书了!
她才应该是状元夫人!
眼下的曲妍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当时,大年三十之夜,是她自己,主动走去了薛府,先招惹上薛锦卓的。
曲采馨则是根本没有理会曲妍的诬陷,而是整个人愣住了。
爹刚才说什么?
曲妍做了不要脸面之事?
被人当众扒了衣裳,看守宫砂?!
这...
是自己听错了么?!
曲采馨只感觉一个大雷打下来,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而曲廉义满脸怒气的侧头,正好看见曲采馨站在那里,那眼眶还有些红着,不过好在,没有再哭个不停了。
他又是看向曲妍,怒道:“你还想往你大姐姐身上怪!馨儿从小就自爱懂事,如何会像你这样不知廉耻!”
他指着曲妍厉声喊道:“你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白府暗卫是如何出现的!”
这一问,曲妍顿时一噎。
白芊听到这里,终于是明白了!
老爷知道了!
老爷什么都知道了!
那句‘你的好女儿,当众被扒了衣裳看守宫砂’,像地狱而来的声音一般,不停回荡在她的耳边。
那也就是说...
那疤痕交错的鞭痕,也被所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霎时,白芊面若死灰。
完了!
她的妍儿,完了!
又是“嗷”的一声叫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起身抱住了曲妍,哭的死去活来。
曲廉义见此冷声道:“明日一早我就会派人把曲妍送去文修寺,日后,她就在那里静心养性吧!”
“爹!”
曲妍听后撕心裂肺的大喊出声:“不要!爹!求求你了,我不要去文修寺啊!我不要啊,爹”。
曲廉义却是冷声道:“不去?不去庙里难道养在府中丢人现眼么!”
白芊更是傻眼了,顿时停止了哭声,甚至连肚子的疼痛也麻木了,惊恐的看着曲廉义,浑身发抖。
猛然跪在了曲廉义的脚下,拽着他的衣摆哭道:“老爷,老爷不要啊!妍儿也是你一手疼到大的,哪里能在寺庙安度余生啊,这...这不是推她去死么!老爷,妾身求求你了,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你不要送走妍儿啊!”
谁知,曲廉义竟是一脚将白芊踹倒在地,怒道:“不送走?不送走留在京城让人指着我的老脸骂么!”
白芊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只感觉身子都快要散架子了。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曾经情柔蜜语的夫君,竟也是能这般无情的对待自己!
她本以为,许连萍那个贱人身份卑微又唯唯诺诺,更是不如自己会讨人欢心,所以老爷是永远也不会,像对待她那样对待自己的。
可今日,她终于是明白了!
曲廉义根本就是个无情之人!
可为了曲妍,她还是忍着痛起身,抱紧了曲廉义的腿哭道:“老爷!妾身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妍儿吧,她已经...已经很惨了啊,此事根本不能怪妍儿啊老爷!”
而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点着头说道:“若...若你当真责怪妍儿,不若先让妍儿去白府住上几日,等...等着风头过去了,再接回来也不迟啊!老爷,求求你了!”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白芊满含期待的看着曲廉义,希望他能够同意。
而后面的曲妍,在听到白府二字的时候,霎时脸色一白,毫无血色。
只见曲廉义低下头,终于是正眼看向了白芊。
“呵!”
曲廉义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是彻底将白芊打入了谷底。
“白府?京兆尹都抓住了白府的刺客,你以为白府还能存在了么!”
曲廉义冷声道:“白府已经被抄了,眼下,你那爹娘,应该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了!”
“什么!”
白芊猛然放开了曲廉义的腿,身子直直的僵在那里。
满眼的难以相信,和几乎要将自己都吞噬的惊恐。
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凉州...
那就是说...爹娘被流放了!
“不!”
终于是大喊出声,白芊慌张失措的爬了起来,竟是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了。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白府不会没的。爹,爹...娘,兄长,不可能的!”
曲廉义也未拦着她,白府已经没了,曲妍也废了,白芊...
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而后他看向了远处的管家,厉声道:“将大小姐关进妍芳院,看牢一些,明日一早便送她去文修寺!”
那管家哪里见过这等情况,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老奴明白!”
曲妍听后猛然抬头,连滚带爬的向曲廉义爬来,哭道:“不要,爹,我不要去庙里,求求你了爹,不要啊...”
谁知,曲廉义竟又是一脚将曲妍踹倒在地。
“啊”,曲妍本就有伤在身,曲廉义这一脚几乎要了她小半条命,霎时捂住心口,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管家见此,只好找了两个丫鬟将曲妍抬回了妍芳院,外面放了五六个婆子守着不说,没一会的功夫,曲廉义竟又是派来了十余个府兵,可见是担心曲妍逃跑,铁了心的要将她送去庙里了。
一直到这前院安静了下来,曲采馨才收回目光,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没有同情,也没有拍手叫好,仍是红着眼眶,对泳儿说道:“泳儿,回去吧”。
若是娘还没死...该有多好。
同一时间。
薛府。
薛鹏回到府中之后,直径去了薛锦卓的房间。
“卓儿啊...”
薛鹏看着坐在一旁的薛锦卓,叹道:“爹知道你心里始终不开心,可不入仕途,也不必操心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未尝不是件好事,男儿志在四方,也不必非要入朝为官的”。
薛锦卓低垂着头,说道:“爹,孩儿明白的,你不必担心”。
薛鹏见此点点头,薛锦卓这些日子,倒的确是恢复了不少。
他继续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像当初曲府来退了亲事,本以为是坏事,可眼下看来,幸亏你没娶那曲妍,否则啊,真是我薛家不幸啊!”
薛锦卓这才抬头看向薛鹏,试探道:“曲妍...怎么了?”
一想起曲妍,不知为何,薛锦卓就总感觉心底那屈辱感油然而生。
那个女人,狠狠抛弃了自己,让自己成为了京城的笑柄!
纵使如今他将曲妍变成了这样,他仍是不觉得解恨!
谁知学鹏却是说道:“今日早在朝上,京兆尹抓到了那刺杀刘东德的刺客,竟然是白府派来的!据说是那曲妍早就与刘东德苟且多年了,听刘东德那意思,竟然...还是那曲妍主动的!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摇头叹道:“也不知曲大人是如何教养出这么一个女儿的”。
这话一出,薛锦卓浑身一震!
什么!
曲妍...和林东德?!
几年?!
他气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曲妍要主动来招惹自己,还以身为饵呢!
原来这个贱人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
原来她骨子里,就是这般的下贱,不知廉耻!
是啊,正常人家的女子,哪里会主动沟引男人呢!
原来曲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
薛锦卓努力回想着,那日在庄子里,他的的确确没有注意到那床褥上,到底有没有血迹!
那一次,他刚刚跌入谷底,神志几乎疯狂扭曲,自然是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个东西的。
而眼下听了薛鹏的话,他便是深信不疑,越发觉得,曲妍是早就与刘东德在一起了,才会来钩引自己的。
薛锦卓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恨不得现在就将曲妍拉回来审问。
好个曲妍,昨日还推三阻四的反抗自己,却对刘东德那般主动!
自己...
薛锦卓气的浑身发抖。
难道在曲妍心里,自己还不如个老头子么!
薛锦卓垂下眸子,扭曲和狠辣一闪而逝。
一个时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