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没办法,跟药铺大爷道谢提溜着药去骑油驴子,想给妹妹打个电话,又怕俩人唠的正好打搅她们,只得作罢骑上车往镇府大楼去。
赵三刚圪蹴在富丽堂皇的镇府大楼前花坛上抽烟,到底是庄稼汉,一辈子也改不了往那一蹲的毛病。
方奇把油驴子支在停车棚,“哥,咱又不是村官,又不是先进分子,嘛不是,开啥子狗屁会嘛。”
赵三刚横起眼:“就你话多!呆会他们说啥,你瘪吭声,任他说翻天,咱只管听着。这叫尊——重——领——导,知道不?”
“嗯呐,”方奇心说,若是不对味儿,老子立马就把丫的桌子给他扌周翻!
大门口竟然还摆放两尊张牙舞爪两米高的石头狮子,丫的真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哩。
会议室在四楼,他俩进会议室时,偌大的会议里竟然只有几个人。一个是肚大腰圆颇有官威的胡镇长,一个瘦瘦的副镇长,还有一名年轻的秘书。
让方奇没想到的是张老蔫居然也坐在里面,同坐的还有村支书丧德子冯山德,这还是方奇回村第一次见到这老家伙。他与张老蔫坐在一起好像说对口相声的演员,一个瘦一个肥,一个脸色寡白,一个则是黑皮灿灿。
这个搭配也是绝了。
他俩进来时,会议室里正开着空调,这伙子人手捧茶杯正吹牛逼哩。
胡镇长一见他俩进来,站起来吱唤道:“咱药材村的村长来哩,还有那位大学生,快来坐下。黄秘书,快给倒茶。”
方奇俩人坐下,就听胡镇长说道:“赵三刚桶子,你太不应该了嘛,咹,省记者要采访咱村,你总也得给镇上打过招呼,让咱们镇上给接待下嘛。让省记者和帝都专家好好给咱镇子宣传宣传嘛。”
赵三刚争辩道:“镇长,那事可怪我不得,是县上的医药公司请来的人。”
旁边的副镇长道:“你这位桶子,就是一味强调别的因素。有条件咱们要上,没条件咱们克服困难也要上哩。”
胡镇长摆手,“咱先不谈这事,你们村在岳山采了个特大灵芝,按理说呢,这是国有土地的东西,你们应该上缴给国家,而不是私自拿出去卖去。如果都照你们这么干,咱不是乱套了?咹?”
方奇刚想说话,被赵三刚在下面按住。
“镇长,我弟方奇还说是块石头弄回家做磨盘,后来才觉得不对劲,拿到县上人家就收下不给哩,还签定了白纸黑字的合同。方奇家穷,这不兄妹俩都上学,学费都是全村一块八毛借地,咱村支书借了一百哩。”
对冯山德一努嘴,“支书,咱没说错吧。咱村会计也在这,他也知道方奇念书拉了一屁股饥荒哩。”
冯山德好不难堪,阴着脸没吱声。
赵三刚又道:“方奇今年实在借不到钱哩,正寻思着要退学,人家说给几万块钱,这不就签上名哩。”
“糊弄鬼呢,恁大个灵芝就卖几万?”冯山德冷不丁冒出句,“我可瞅报纸上说了,那是无价之宝,保险公司投保五六亿哩。”“能卖五六亿咋咧?”方奇忍不住吱唤道。
“没啥,你说这山是咱村的,地是咱村的,你一个人拿去了,是不是吃独食?”冯山德阴阳怪气地吸溜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