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不再来找她了,连一张明信片也没有——以前她一直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她,现在他做到了,她的心里却下起了小雪。
六月的时候,夏小千打电话回来,还当他们已经举办了婚礼,为不能回来参加婚礼而歉疚,这才知道林川遇到了意外,“怎么会这样?是谁这样打击报复林川,难道是那个diana?”
“警察还在调查。”
姜希听到夏小千那边门铃响起的声音,然后听到夏小千说:“等一下,我去开门。”
电光石火间,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让姜希的心如遭霜打样哆嗦了一下。夏小千在那边说:“我的钱包,哈,原来真在你家呢!难怪我没有找到。”
夏小千又过来抓起电话说:“小希,你们那边是白天吧,我们这里都晚上十一点了……晚安。”
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响,姜希才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心酸不已地伏在桌上,紧闭眼睛,许久都没有抬起头来。她听到严澎的声音了,听到夏小千明快欢愉的声音了。他终于不再来找她了,连一张明信片也没有——以前她一直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她,现在他做到了,她的心却悲伤不止。
而在地球的那一边,当夏小千挂上电话的时候,严澎抱着手臂冷冷地望着她。
“正给小希打电话呢!她跟林川在度蜜月,不知道多幸福。”
“是故意的吧?”他冷冷地质问,“昨天故意把钱包留在我那里,然后给我打电话让我送来,又故意在看到我的车后给她打电话,让她误会我们在一起了。夏小千,你有必要这样做吗?她根本不在乎我跟谁在一起,你这样真可笑!”
夏小千无辜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呢?我真的刚刚一直在跟小希通电话,是你太敏感了。严澎,她都结婚了,你还放不下她吗?”夏小千走到他面前紧紧抱住,闭着眼睛开始灼热地亲吻他,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累吗?只要放下她,你就可以获得轻松和自由。”
严澎突然间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作对?为什么要这样苦苦地坚持?从头到尾她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凭什么要为她守身如玉?他暴喝一声,一把紧紧揽住夏小千,头埋在她绵软的胸口。夏小千嘤咛一声,却像战鼓一样击响了他原始的**。他压抑,愤怒,悲伤……他的心里有一头无望的兽,在挣扎,在嘶吼。原来即使来到这风景如画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座孤岛,一座他自以为可以隔断思念的孤岛。
他一把抱起夏小千压在沙发上,听到她喃喃的一声:“严澎。”他的身体猛然僵住,就好像从遥远处传来一声对自己的呼喊,不,不能停下来。他想要继续,但身体却已经冷却了。
夏小千搂着他的颈项,去解开他胸前的纽扣。他突然抽身站了起来,像看到鬼魅一样充满了惊骇,然后退了一步,转身拉开门逃了出去。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专心,如果对方不是他喜欢的人,他的身心都有着洁癖。
而屋里的夏小千,恼怒地扫掉一茶几的东西,愤懑地怒吼了一声。
林川终于出院了,已经是盛夏,虽然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但断骨处生生固定了八根寸长的钢筋,在阴雨的天气里伤口依然会疼,而且走路有一边会稍稍地有些跛,不注意并不会看出来。出院以后的林川反倒闲下来,因为董事会已经在他出院前下了通告,撤销了他在公司的所有职务,理由只是牵强的“管理不善”。林川看不出情绪来,甚至他未亲口对姜希做过交代,她还是从苏扬那里知道的消息,内心震荡,却不知如何安慰。
出院以后的大段时间里,林川就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静静地抽烟,有时候姜希走到他身边,他也未曾察觉。
“要跟diana谈谈吗?”她迟疑地问。
林川让她坐到身边,轻轻揽住:“没必要了。”
“可是……”
“小希,失去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但那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林川吻吻她的额头,“正好我们现在都是无事一身轻,可以好好筹备我们的婚礼,然后我们去旅行吧,去马尔大夫、迪拜或者是瑞士……”
姜希依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会放过你吗?”
“无所谓。”
那些日子,姜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行走在路上时会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她。只是转过身去又无异样,只当是自己神经过敏。
这天傍晚时分,她提着一兜蔬菜水果走在回小区的路上,这一段路有些僻静,人烟稀少。身后突然有人拍她肩膀时,吓得她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是薛群丽。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薛姨。”在林川出院以后,姜致远他们还是搬了过来,平日里也在帮忙照顾林川,做了好饭好菜会喊上他们一起吃。四个人的饭桌,姜致远总是兴致很高,而薛姨张罗着饭菜,气氛祥和。姜希会在这样浓浓的家庭氛围里安下心来,这样真好,林川在身边,父亲也在身边,他们安好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脸色这么苍白,不舒服吗?”
“没有,也许是天太热了。”姜希的额头微微地沁出汗液,薛群丽执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
“我没事。”只是说着说着她的胸口一阵发闷,一股恶心涌上心头,伏下身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薛群丽赶紧拍着她的后背,递给她一张纸巾,随口问:“是不是中暑了?这么热的天,以后别出来买菜了,就跟林川过来吃饭。”
姜希愣神了一下,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生理周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以前每个月都很规律及时,这些日子忙着照顾林川,她竟然忘记算下日子。林川出院已经一个月,想来就是刚回家时的那次。姜希是个被动的人,和林川在一起后她从来都是自己吃药,她不好意思跟他探讨这件事,更不好开口让他做措施,也有几次她未来得及吃药,但事后并没出意外,自己也就放松下来。
“薛姨,我忘记买样东西。”
“什么?我替你去买,看你这么不舒服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
“没事……我自己去。”姜希敷衍了几句,这才一个人去找了附近一家药店,买了几种验孕纸。
一到家她就把自己关进卫生间撕开验孕棒测试,紧闭着双眼等到一分钟后睁开眼,赫然的两条红杠,她又一连测了好几张,却统统都是两条红杠。她的心抖了抖,却不知是该激动还是该难过。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了——时光竟然已经走到了现在,在她还在感慨青春离散的时候,却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命运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她手抚着额头,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希,你还好吗?”
她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了,慌乱地收拾残局,一边把那些检测的东西胡乱地丢掉,一边应道:“我没事。”
刚出门口,林川倚在门楣处:“你不舒服吗?薛姨说今天看到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中暑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了,我开车送你。”
“没事,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马上开车。”姜希牵强地笑笑,“我去给你做饭。”她知道她应该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林川,林川一定会很开心的。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宝宝这件事,但这不是很自然吗?他们结婚,生一个宝宝,一家三口平静温馨地生活。可她怎么会觉得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承受这件事呢?
姜希在第二天独自去了医院,验血后医生也证实她的确是怀孕了,宝宝才四十天,各项检查结果都很正常,她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那么多大肚沉沉的女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股做母亲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拿出手机拨给林川:“在看书吗?”
“嗯。以前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看书,现在时间倒是足够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一会儿……我想去看看我妈。”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陪你一起去。”
“不用,会很快就回来。回来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如果是不好的我就不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