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从前在荣府久住,外祖母又是史家的姑老太太,加之她与史家的大姑娘也算交好,因而对这一门二候的史家也算略知一二。
宜玥所许的史家公子听说是保龄候家公子,保龄候虽与忠靖候都是侯爵,但这保龄候不同忠靖候,乃是以军功另外封的侯,这爵位却是史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年湘云亡父亦承此爵位,湘云父母过世后,湘云便跟着二叔二婶也就是保龄候史鼐和夫人生活。
想到湘云对保龄候夫人的描述,黛玉不得不为宜玥有几分担心。自己虽见过史夫人几面,但却着实算不上熟悉,看过去也只是个略显精明外露的妇人罢了。然而湘云这个亲侄女却对这二婶颇有微词,虽说只是湘云的一面之词,但整个荣府都知道这史二夫人有些苛待这兄嫂留下的孤女,以至她常要半夜做活计却是事实。亲侄女都待之如此,那嫁进来的儿媳妇就更不好说了。
不过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又是人家父母点头同意的,黛玉也只能在回信中说些好话,又赠了些表礼相贺,暗自安慰自己湘云惯是一分不好要说成十分的人,便是当年不也说过自己小性儿的话么,那史夫人或许也并不像湘云说的那般刻薄。
宜玥只是定亲,又是要远嫁,因而费太太一片慈母之心,并不愿宜玥早点出门,加之她又是嫡yòu_nǚ,也不用担心她的晚嫁会耽误下头弟妹的亲事。至于史家那边,因为孩子还小,又非长子,倒也不很急。因而她虽是已定了亲,但离真正的婚期却还有两年多的时日,只是费太太对她的管教却也越发严厉。然而宜玥到底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顽皮,倒也明白费太太的苦心,近来也乖的很,与黛玉的联系也渐渐缓了些,不比过去来往密切了。
却说过了些许时日,那新科的状元归乡,原也姓林,自绪之。此人本是扬州寻常一学子,虽有才识却无家世,苦读到三十许方中了秀才,却是从此时来运转,连中三元。又得圣上看中,入了翰林,此番借着探亲却是衣锦还乡了。
正好那新任的知府宴客,林如海与这林状元同在宴上,言谈颇为投契。细论之下,发觉这二林家虽一是出身扬州林家,一是祖籍姑苏,但在祖上却算是同族,细论了辈分,林如海恰和这林状元同辈。
那林状元本也和林如海算是同病相怜,因他祖父唯有一女,便招了一还算老实的佃户之子做赘婿,便是林状元之父。哪知这人也是短命的,好容易生了个儿子,却是得了急病死了。他祖父母眼看女儿做了寡妇,又只有一个还不到周岁的儿子,心里抑郁,竟都生生愁死了。
如此以来,那本就有怨言的族人更是议论纷纷。也亏的这林母拉的下脸来,一身白孝带着儿子在家门口当着族人和四邻的面大哭一通,又拿着白绫要当着人面吊死。这族长眼见这林家原也不算很富裕,不过只是有个几亩地日子还算过的去。不愿为这点东西担个逼死孤儿寡母的名声,便不许族中人再去骚扰,但却也不再管这mǔ_zǐ两的死活。
这林母因是独女,父母又年老,一开始便是将她当作当家立户的人培养的,因此性子十分泼辣。后来没了丈夫也没了父母,儿子幼小,越发把那泼辣劲儿使到了十分。旁人皆不大敢招惹她,她便靠着父母留下的几亩田地的地租并他自己纺纱织布,竟也养活了mǔ_zǐ二人。这林绪之读书久不成材,也亏得靠的他母亲妻子没日没夜的织布换些钱粮,方才坚持了下来。
林如海许是欣赏此人,便微露了交好之意。那林状元本就因没个亲朋好友在官场可襄助,心里不稳,如今有个二品大员有意交好,又是同姓,自然很有些攀附之心,便择了吉日携家眷拜访,和林如海连了宗,从此二家便算做亲眷了。
林绪之虽是状元,却已得了翰林官职,自然也不能在家乡多做逗留,便携家带眷的北上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