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加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照镜子是在什么时候,即使是在白河练剑的时,他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端详过自己的面容。
他的脸清秀如川,冷酷中丝毫不见岁月的侵染,深邃的黑瞳里藏着成年人才有的深沉,胸口的肌肉扎实紧绷,许久未剪的头发垂到了肩膀但并不邋遢,配合上他傲然的表情,反而有种不羁贵族的气质。
事实上,如果按照他乌鸦岭主的身份,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贵族,只不过乌鸦岭主的名号必须留在乌鸦岭,用来帮杜兰敌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而且,乌鸦岭主的名号也太小了,在这种主城级的都市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更没办法进入火鸟家族的大门。
所以,只是用力洗澡把自己洗的像个贵族还不行,他必须给自己弄一个全新的身份。
一边想着,雷加一边拿起一条金色的蛮兽毛皮围在自己的腰间。这是一只四品金狐的毛皮,是雷加在一个三品狩猎点里猎杀到的稀有蛮兽毛皮。杀这只金狐的时候稍稍费了点力气,所以雷加就把它的皮留下来作纪念了。而除了这张皮以及索拉脖颈上那条银狼皮,其他的毛皮都已经卖掉了。
等把金狐皮系好后,雷加旋身将地面上的黑衣丢进了壁炉里。
身后的索拉发出了惊讶的呼声,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一贯重视谢普老板的东西,因此很不理解主人的举动——再说,衣服都烧了,光着身子,可怎么出门啊?
雷加何曾不知道这身黑色粗布衣服的珍贵?它虽没有半点防御力,但却陪着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险恶战斗,而今,他却必须把它烧掉,对伙计身份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看着黑衣从火堆里渐渐瘫软,化为青烟,雷加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索拉吓傻了。
“主人!你这是……”
索拉想给雷加找个能盖住身体的东西,可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眼看主人越走越快,她也顾不得寻找,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等她追上雷加时,雷加已经走到了旅馆的大厅位置。
那个如雕塑般的旅馆女主人用无神空洞的眼神望向雷加的身后,喃喃的重复着:“我丈夫和儿子死的那一天,我就早该死了……”
雷加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理会,径直冲到大街上。
此时正是下午,即使是最偏僻的街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全都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这个只在胯部围了一条皮毛的年轻人,他们看到这个年轻人怒气冲冲,身后还追着一个不停喊“主人”的绝色女奴。
雷加故意保持着脸上冷漠的怒容,不带一丝尴尬,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迈着轻快的步伐,毫无躲藏之意。
他穿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径直朝贸易区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有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可随着人数的增多,有些明眼人发现了一些巧妙的细节。
首先是雷加身后那个背着十几个包裹的女奴,女奴的姿色世间少有,她包裹里的硬币碰撞声不绝于耳;其次是雷加本身,清秀傲慢的的脸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腰上的那条价值不菲的四品蛮兽皮毛——
能带着这样的女奴,并且把名贵的皮毛随意的围在腰间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围观人群的小声慢慢变的谨慎起来,到最后谁都不敢笑了,生怕惹恼了这位不知道身份地位有多高的“贵族少爷”。
衣服原本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雷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在所以人都穿着衣服遵守自己身份的时候,光着身子去别人去猜测——这比直接穿一件没有贵族徽记的衣服要更有说服力一些。
尤其是索拉急切的表情,配合上他勃发的怒气,更让人浮想联翩。
但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雷加见好奇的人差不多了,瞅准了一辆银边家徽的贵族马车,跳上前去,伸开手臂拦在马车的前方。
之所以拦银边贵族,是因为这种贵族跟平民相比,地位崇高,而在主城的贵族阶层里,银边贵族根本就无足轻重,是哪种容易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了上层贵族,所以处处很小心翼翼的阶层。
而雷加恰恰可以利用这种小心翼翼——前提是,让车里的银边贵族相信他真的就是一名贵族。
马车夫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突然跳到车前,大吃了一惊,急急的向后勒紧马缰,拉车的牡马吃痛,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了双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