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提气飘回自己的府邸,“回来了!”推开屋门,一道邪佞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他怎么突然间出现,且在他屋里?
长袖轻拂,屋里的灯火瞬间燃亮,就见说话之人,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你我已无瓜葛,为何还要寻我?”
云澜随手带上门,出口之语清冷而疏离。
“没瓜葛,就不能找你吗?”煜缓缓转身,露在面具外的蓝眸中,浮出抹邪肆的笑。
与云澜说话之人,是煜,也是魔尊幽冥。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见到你。”当年,即便眼前这邪佞至极之人不出手相救,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云澜眸中神光冷然,和站在他数步开外的煜目光对视,“可我已经来了!”煜戏虐道。
“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云澜冷声道。
煜轻笑出声,勾唇道:“我没说让你为我做事,我前来找你,只是想问几句话。”楚帝的曦贵妃葬身于火海,只有傻子才会相信!那女人功夫了得,且与楚帝的废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轻易地死去。
消失,对,她自编自演,以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云国皇宫,匿迹江湖,消失不见。
没隔多久,夜妖现于江湖,且才华、武功皆冠绝天下,实在是太过巧合。
他会是她吗?
再有,夜妖,曦贵妃,楚帝的废后,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夜妖是女子吧?”幽蓝的眸微微一闪,煜问云澜:“她就是曦贵妃,或者更为准确些说,她就是楚帝的废后,对不对?”这是他的猜测,一个大胆而疯狂的猜测,哦,不对,猜测是没错,但并不疯狂,因为以他的能耐,让死去多年的人重新睁开眼,完全是有可能的。
云澜的心猛地一紧,但面上的表情却未显丝毫变化,他冷然道:“天下之人都知晓夜公子,如今的朝国夜相是男儿,你问我这话,是觉得我眼拙,还是你自个眼拙?”
“眼拙?呵呵!”煜隐在面具后的脸上,没有因云澜的冷言冷语流露出不悦,他邪笑道:“璟王可是喜欢楚帝废后得紧,他记忆已恢复,没道理喜欢上男子的。”云澜脸色一沉,道:“他人的喜好,我怎知晓?再者,楚帝的废后死去多年,而他的曦贵妃也去世多年,你不觉得你的想法有些可笑吗?”不能让对方知道楚帝的废后,以及曦贵妃,还有夜妖是同一个人,这些年,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恨璟,想尽一切的法子,使得璟深陷痛苦之中。
她喜欢璟,并为了璟重生于世,他不能让眼前的魔鬼,再残害他们!
“可笑?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垂眸朝修长的指尖看了眼,煜缓声道:“你还在恨我,恨我当年救你,所以,一直以来,不愿与我好好说会,你是妖,我是魔,咱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谈论的,却没想到,你这只妖,竟有着神佛般的慈悲胸怀,知道么?这样的你,我恨不得立时出手毁灭掉!”
云澜目中浮出抹笑,那笑冷而讥嘲:“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你心里该是知道的,但你却出手救我,让我欠你人情,不得不答应你做违心之事,是的,我恨你,但多年过去,那点恨早已被我遗忘!欠你的,我已还清,没想到你贵为魔尊,竟揪着我不放手,说说,你意欲何为?”顿了顿,云澜接道:“别说什么灭掉我的话,因为你也知道,我是只妖,若真动起手,谁输输赢,尚是个未知数!”有些事,云澜不想想起,也不愿想起。
幽冥岛被一片深海环绕其中,云澜是海中一拥有三头六臂,身形巨大的水妖,是的,他拥有三颗头颅,六只手臂,有次他修习功法,不慎走火入魔,浮出水面,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发现自个恢复成正常的人身,躺在一座豪华的殿宇里。
有人救了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尊幽冥。
“本尊救你一命,作为回报,你必须帮本尊做件事!”
邪佞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威严,完全不容云澜置噱。
“你是魔尊?救我?我需要你救了吗?”他有三颗头颅,就有三条性命,走火入魔,折去一命,他还有两条命,哪需要人救?数百年来,他从不欠他人人情,但眼下的情况是,他被动地欠下了。
“本尊知道你有三条命,也知道你不需要他人施救,但谁让你好巧不巧,飘到幽冥岛上,被本尊看到,一时善心大发,救下了你。认命吧,既已得了本尊的恩惠,就必须帮本尊做成一件事,否则,你往后的日子别想安宁!”
在云澜心里,欠人的终须还,就算那份人情是他被动欠下的。因此,他前往朝国,步上朝堂,将煜给的所谓圣药,给了轩帝,才致璟记忆缺失,遗忘了凌曦。
愧疚之下,他应下璟,与其传出断袖的癖好。
“是么?要不我们现在就较量一番!”煜狂傲的声音,拉回了云澜飘远的思绪,他冷声道:“我没那个闲工夫,你走吧!”煜身形未动,语气渐显阴沉,道:“告诉本尊,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说了你的问题很可笑,再者,我也说了我眼拙,你继续问下去,有什么意思?”
云澜的语气,这会子倒显淡然很多。
“你不说以为本尊就知晓不了答案吗?”煜沉声说着。云澜道:“说完了,就请离开。”
忽然,煜邪笑出声:“你说,要是这京城的百姓,知道你是只妖物,会怎么对你?”云澜目中神光一冷,随之握紧双拳,言词犀利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也不怕他人知道,你想抖露出,尽管去!”
“瞧把你紧张的,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你好自为之吧!”音落,煜跃出窗户,身形没于月色之中。
妖,他是妖物,是不为世人接受的妖物,云澜脚步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身后的椅上,在没遇到她之前,他从未在乎过自己的身份,他就是他,是海中的一只巨型水妖,可遇到他后,他时常在想,若他不是只水妖,是和她一样的人类,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向她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现实却是,世间没有假设。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再怎么变,妖终究不是人!
那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感情,夜深人静时,深深地折磨着他,总想多与她相处片刻,可又怕和她相处,怕一个忍不住,会在她面前做出出格之事。
“我不会吓到你的,也不会让自己吓到你!”望向窗外寂寥的月色,云澜低语出声,接着,他嘴角泛出抹笑,那笑尤为苦涩。
夜色深沉,璟坐在凌曦chuang边,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曦儿,等我……”直至东方渐显亮色,他才轻放下凌曦的手,俯身在其额头上印下一吻,掖好被角,起身步至屋外,带上门运轻功回了王府。
旭日初升,凌曦的眼睛一睁开,立时从chuang上坐起身,“来人!”下chuang穿好衣袍,就见两个侍女推门而入,“为何不早些唤醒本相?”
那俩侍女恭谨而立,其中一人道:“回夜相,云,云公子有吩咐过奴婢等,说夜相染了风寒,需好好休息,不让咱们过早唤夜相起身。”皱了皱眉,凌曦摆手道:“退下!”
“是,那俩侍女屈膝一礼,退离而去。快速打理好自个的仪容,凌曦运轻功,飘向皇宫。
朝堂上,轩帝端坐在龙椅上,深邃的眸子,从文武百官脸上一一扫过,道:“夜相还没到吗?”没等他音落,一抹青衫自殿门口缓缓步入:“皇上,微臣在!”走至殿中央,凌曦拱手一礼。
轩帝颔首,抬手着凌曦免礼。
凌曦谢恩,站到自个的位置上,朝璟的位置状似无意地看了过去。
白衣落落,长身玉立,他对她投过去的目光,无丝毫反应,昔日早朝时,只要她看向他,他都会回她一个暖笑,今日,他却动也不动,只是专注地听着朝臣们上奏,听着皇帝询问百官政事。
他真不打算理她了么?
究竟是什么事,使得他有此变化?
想着自个的心事,以至于轩帝连唤她两声,她都没有听到。
“夜卿家,你可有事禀奏?”轩帝皱了皱眉,唤凌曦的声音不由提高,怔了怔,凌曦敛回思绪,步至殿中央,将滨州州府李仁是他国细作一事,当着百官的面,与轩帝重新禀了遍,接着,她又将朝臣中有李仁的同党道出。
顿时,朝堂上像炸锅一般,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对方是那滨州州府李仁的同党,是他国渗入本国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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