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姐,希望我没有对你们造成困扰。我很快也要回美国去收拾我孩子的东西,然后回国,陪着我的父母。”
这是明嫣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晴里看到了如死灰般的表情,也就是绝望。她的心弦颤了颤,如果不是她还有父母,她会怎样。
明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膝下也就这一个女儿,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是不是也不想活了,只不过是有她的言驰在支撑着。
所以在那时候外公得了肾衰竭,命不久矣时,他硬是不去医院治疗,一心为死。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艾青是个伟大的女人,明嫣自愧不如。
在码头和艾青浅聊了一会儿,折回。两人走了几步,码头外站着一个男人,迎风而立,衣袂翩翩。一身黑色的大衣,包裹着他修长而日渐瘦弱的身躯。
有了胡渣,倒是更有男人味了。
艾青停下了脚步,“我就不过去了,你们相爱,那就好好在一起吧。生命好短啊——”
她的叹息声如此苍凉。
说罢折身往反方向走去,微胖的身材现在也已经没有半点胖的样子,纤瘦、高挑。风扬起了她的裙摆,腿依然没有办法完全伸直,儿子之死,怕是要永远的压.在她的心上。
明嫣走过去,又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依然帅得迷.人。
她张开手臂,仰头,微笑:“要不要抱一抱?”
季棠瘦了很多,脸颊的轮廓却更加清晰,看着明嫣,狭长的眼一丝轻笑,张开手臂,“来。”一个字,沙哑,有力。明嫣扑了过去,紧紧的搂着他。
如果艾青看到,她想告诉艾青,她真的没有觉得她们mǔ_zǐ给她和季棠造成了什么困扰,真的没有。
而且她还能好好的去爱这个男人,好好待他。
季棠搂着她细细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抬头,远处那穿着裙子的女人站住了,回头,目光和他在空中对视。他抿了一下唇,艾青侧头朝他露齿一笑。
然后,转身,离去。
步伐绝决而果断。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没入到了脚下,随着风,转瞬即逝。
……
明嫣不敢问他小公子的事情办好了没有,也不敢提,怕惹了他的伤心事。
坐在车上,感觉很久没有坐过季棠的副驾,一路沉默。
回到家,用了一个半小时。
车子到达停车场,明嫣忽然想起来,她门的密码她改过。然而那个乱七八糟的密码,哪怕是厉弘深输过一遍,她还是记不住。而她又没有那门的钥匙,难道说,还要当着季棠的面,给厉弘深打电话?
“我们今天去我大哥家怎么样?”不来这里吧。
季棠盯着她的眼晴,没有眨眼,那视线很精锐。
看得明嫣的心里一跳。
“你大哥要揍我怎么办?”说话间,车子已经出库。
明嫣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会,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季棠那满是血丝的眼晴里掠过如水的笑容,倾过身子搬过明嫣的脸颊,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明嫣甜甜一笑:“我们谁说都是一样。”
季棠拉着她的手,一只手开车。一辆黑色的欧陆从他们身边驶过,在恍恍惚惚中,明嫣靠到了季棠的肩膀上,小鸟依人,两人一起出去。
欧陆车里,厉弘深懒得看,那目光直视着前方,漆黑浓墨。
“季棠回来了?”
他不看,但是不代表他的耳根子也能清静。
“这两人还挺亲热的嘛,大白天的,在车子里亲亲我我的。”欧阳景当然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他看着厉弘深紧绷的下颌,似笑非笑:“你老情敌回来了,我看这样子,他们今天晚上不会……”
车子往前一冲,再猛地一个刹车,欧阳景的脑袋砰地一下碰到了挡风板上,眼冒金星。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了车。
“草。”欧阳景咒骂一声,下去。这才发现,这他.妈的车子横在了路中间,根本没有入库,而他大总裁,像个大爷似的,两手插兜已经走了。
泥麻蛋,你吃醋,你了不起!
欧阳景翻个白眼,去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