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这么突然的撞了过去,就连离墓碑最近的容月卓都没有反应过来,然,等他反应过来时,余光里已经有人飞了过去。墓碑上是没有血的,可地上已经有了血色。
“做什么,自残?”厉弘深抓着她的胳膊问道,眸眼紧缩。她抬起头来,与他也不过就是十几分公的距离,眼晴里那血丝如肉,猩红,怨恨浓稠如墨!
这种眼神,好像很想把他五马分尸。
脸色苍白,面对他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恨,她挣脱了他,刚好,风吹来,她的身形一晃,他下意识的就去扶,她却开口:“你知不知道这血是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厉弘深,你的孩子!”
有多大的恨,那声音就有多剜人心的粗粝!
她曾经说不屑于要他的种,还送了他一张人流单……厉弘深的手就那么僵持在半空中,凉风从指缝里掠过,宛如一把薄薄的刀片在肆无忌惮的从他的毛细血管上刮过。
“你说什么?”他开口,目光沉黑,看着她一眨不眨。
明嫣必须掐紧自己的手掌,必须用很大的隐忍力才没有让自己疼得跌下来,她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他呆在我肚子里一分钟,我都感觉到恶心!我最痛苦的就是和你虚与委蛇的日子!”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那么用力,脖子上的筋都弓了起来!
她的背后是她妈妈的墓碑,还有外公外婆的,脚上踩着之地,血从裤子上往下滴,最后汇聚成一坨,一路往下蜿蜒。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声在呼啸。厉弘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看着明嫣。修长挺拨的身躯好像是矗立在乌云黯淡里,看不清他的脸色,甩至眼晴里都是不被人窥视的,只是眼尾处那点点光,如同碎裂的玛瑙,依然漂亮,却不再明亮。
容月卓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兜转,没有出声,又或者说,他是在观望。
后边的言彦华细细的拧着眉,对于明嫣,他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可同时又觉得这个房产证,今天明嫣是拿不到了。
血流得越来越多,那疼痛也越来越让明嫣难以承受,她强行忍着!
过了一会儿,容月卓才过去,手往明嫣的肩膀上一搭,往怀里搂了搂,“我带她去医院。”
也没有人回答他。
正要把明嫣往起抱时,对面那男人忽然出手,从他的怀里把明嫣往过一拽,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出声,声音已经沉哑:“不是要让我亲眼看见孩子流掉?”
把她往起一抱,胳膊上的力度是明嫣再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的。
容月卓刚要上前阻扰,言彦华就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又停下步子。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容月卓看着这局势,双手抱胸到言彦华的面前,“言总,这是什么情况?厉弘深害死了明嫣的外公外婆?”
言彦华抿唇不语,有些话让明嫣明白就好,不需要外传。
“不会是言总在明嫣的面前说了什么吧,厉弘深怎么说也不会去害两个老人?”
“何以见得他就不会去害人?”
容月卓回:“好歹他也是我们容家的人,我们欺负言总这样的,也不会去欺负老小和妇女儿童。”
欺负言总这样的……
言彦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往前走,姿态娴雅,“明嫣的外公外婆也是你前妻的父母,那也是你父母,你的亡妻,他们可都葬在这儿,说瞎话,是会遭报应的。”
言彦华绷唇,没有说话!胸腔鼓起,有火而发不出。
……
这可能是明嫣最后一次坐这个车子,肚子疼得厉害,她卷缩着。无论多疼也是一字未吭,低头,手握成空拳,心里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有细丝在勒着她,一圈又一圈。
她没有说话,开车的厉弘深也在沉默。车子在路上飞驰,码表上显示已经到达八十,然,这里是市区。
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侧脸精致却又紧绷,眉宇里泛着冷硬的光芒。
医院。
明嫣已经痛晕了过去,她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医生办公室里。
“这个孩子确实已经保不住,而且也不能保。因为没有了心率,也就是说,就算今天没有出血,这个孩子也早就已经……胎死腹中。”
厉弘深放在桌子上的手一僵,“你再说一遍。”
“厉总,我知道您可能难以接受,但确实是这样。造成胎死的原因目前尚未得知,可能是病人的情绪大起大落,也有可能是吃了药导致,比如说适当剂量的安眠药。”
安眠药?
“我们会尽快安排,让明小姐把肚子里的……”她顿了下,总觉得余下的字说出来有些残忍,于是便只吐出两个字来:“排完。”
……
昏暗的走道,男人斜靠在那里,发丝轻斜,身上的衣服有了些褶皱。光线从小窗户格子里照进来,虚虚浮浮。
手里拿着一只烟,没有点燃。他站了很久,这里也没有人经过,很安静。
气息低迷而深沉。
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人过来。他站在高他一个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不是觉得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你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