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盛云烟用左手捏着右手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摁！

疼。

钻心的疼痛顿时袭了来，摁的太用力，血当场就喷了出来，不到几秒的时间就染红了纱布。

她疼的脸色变了变，眼眶泛红。正好，门打开。

她没有去看。

坐着，虚弱如垂立与风中的杨柳。男人进来，“又出血了么？”

她没有回应。

男人去叫医生。

“不要叫，流点血而已，死不了。我想让你坐会儿，我们说说话。”

这搬堪堪渴求，厉弘深转身，看着她。她缓缓抬头，眼睛里，一圈的水雾，泫然欲泣，最为动人。

睫毛沾着水滴，如同江南烟雨的雾气蒙蒙，如油画一般，惊艳又可怜。

那双眼睛啊……

男人低头，拉着一个凳子，坐下来。

“哭什么，很疼么？”

“疼。”她颤颤的回，眼泪啪嗒的往下滴，手腕的血已经染透了纱布，猩红一片。

“你在我就不疼，你留下来，好么？”轻声细语，带着哀求。

厉弘深的上身稍稍弯了弯，倾过去，把她的右手拿过来，上下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云烟，我有孩子了，懂么？”他道，眸光深邃。

“对啊，你有孩子了。所以你要对她负责，我不会强迫你，不会再去做什么，不会破坏你。”她揪着被子，抬头，和以前一样，目光依然的呆滞。

“那么，你能否对你说过的话负责？治好我的眼睛，我想看看你，想看看她。”

厉弘深没有作声。

“想通了，也罢了。你谁都不喜欢碰，却要和她上牀，欧阳景说，男人爱一个女人，最主观的就是想吻她，想碰她。你没有，你从来没有，所以……你不爱我…”

【男人爱一个女人，最主观的就是想吻她，想碰她。】

厉弘深的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一个人，小丫头片子。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反感过她的碰触，甚至……很多次，都不由自主的吻过去。对于她的靠近，那软绵绵的小身躯，只觉得，舒服。

一想，心里忽然一麻。

就好像一瞬间拨开了云雾！

“所以，不强求了。你承诺过的，治好我的眼睛，我只想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男人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收回，看着她，目光那一汪难以看透的幽深。

“好吗？”她又问。

“好。”他回，声音低沉。

盛云烟含泪微笑，动着手腕，“手好疼了，陪我会儿吧。”

男人没有回应，沉默。

………

很久没有再去四合院，厉弘深下班就过去，外公还是一样，病情有加重。期间厉弘深找过医生，但他们就是不去。

对于他们来讲，也活够了。这一生太过坎坷，到老，还去医院折腾什么。

活到哪一天就是哪一天，对于言驰和眀嫣，哪怕是有不放心，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房子卖了吗？我给你的电话，你打了没，对方说愿意给你多少钱？”外婆的白发又多了些，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房子，这个钱能不能到眀嫣的手里。

“嗯，放心外婆，我一定会照顾好……嫣儿。”至于这个房子，暂时还是留着吧。

“那就好，你这嫣儿叫的挺顺口。”外婆笑，难得的开个玩笑。

厉弘深眉目舒展，不曾说话。吃饭，外婆的手艺总是出奇的好，对极了他的胃口。

饭后，他拿了一点走，只说饿了吃。外婆高兴的又去炒了一个菜。

回到家。

柳姨看到他就说，“少爷，明小姐又不吃饭了，您看……”

正好。

“让她下来就好。”

厉弘深把餐盒放在桌子上，一会儿眀嫣下来，懒洋洋的。

“老公。”脸很白，头发乱蓬蓬，想来是睡多了，不愿意吃晚饭。

“来，吃饭。”

眀嫣看着那个餐盒，目光一变。但转瞬即逝，可反应再快，也没有逃过厉弘深的眼睛。

这个餐盒是在外婆家拿的，眀嫣定然知道。

做戏，还不够。

还是太过单纯。

“过来吃，别发愣。”

“哦。”

眀嫣过去，坐下。厉弘深把晚饭推到她的面前，一份木须肉，还有一个眀嫣爱吃的豆腐炒火腿片儿。

不，这应该说是哥哥言驰爱吃的，豆腐加火腿片儿，再来点蒜苗，特别的香，外婆炒的好，可这个菜炒的最好吃的是外公。

眀嫣吃的第一口，眼泪就滚了下来，她没有忍住，她很想忍的，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哭，一哭，就前功尽弃！

可，忍不住！

大口的扒了一口饭，眼泪混合着饭菜一起进了嘴巴里，她低着头，头发掉在脸颊的两侧，不想让他看出来。

厉弘深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问，不动声色，“好吃到想钻进去？慢慢吃，我进去洗澡，吃完就上来。”

她连连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厉弘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腿，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