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家出事了?”清幽冷洌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
失神了片刻,她缓缓道,“没事。我弟在和我闹别扭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蹩脚的理由能不能骗过谭少慕,但是想着她的私事,他肯定只是顺口问下,哪里会真放心上,便觉得也无所谓了。
“你找我什么事情?”她有些心烦,不想多谈什么,只想快点挂电话。
“没事不能打你电话?”似是察觉她口吻中的不耐,他的声音也有了几分不悦。
“……”何幼霖揉了揉眉心,不太想点这个炮仗。现在的她没心思与他吵。
沉默五秒左右的时间,对方挂掉了电话。
何幼霖看着手机,心跳得厉害,感觉像是要造反的刁民被人发现了一样!
“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江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没有攻击性。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突出,青筋泛起。
“不想叫他担心。”何幼霖随口敷衍,然真正的原因连她自己都懒得去想。
天知道她为什么就是不想把家里的烂摊子摆出来!明明无论是什么事情,以谭少慕的能力都能帮她轻松解决。
或许,是和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结婚,已够叫她卑微的什么都不是了。她实在不想再把她的家人也牵扯进来。
说她保有着可笑没用的自尊也好,说她矫情自虐也罢。总之,她打定主意从前她怎么撑过来的,以后还是怎么过下去。
“你以前就是被蚊子咬醒了,也要连夜打电话把我叫醒。”所以,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你是在抱怨你前女友有多矫情?”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小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同你了解我般,我也了解你。你不用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我。”江淮幽幽叹息,“既然他给不了你安全感,无法叫你依赖,你为什么嫁给他?难道,是为了报复我?”
“江淮,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嫁给他,都不会与你有关!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
江淮宿醉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握紧方向盘,把油门踩了又踩。
一路无话。
直到遇到第四个红灯时,江淮忽然开口,“我在谭氏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的,包括诺力达的项目!”
何幼霖怔了下,不明白他在早餐时都不急着洗白自己,怎么反倒在这时候与她做这无用的表白。
她抬起头,只见江淮坐在那里,一张俊柔的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
“从投递简历,面试,到受聘,我在谭氏整整两年,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我已是以总经理的身份参加高管会议。”慕千初望着前面的路况,“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才是总经理。而是我有堪当总经理的能力,才是他的儿子。他的私生子绝不止我一个。我却是唯一一个住进了谭家的。只因我有能与谭少慕一决高低的能力。”
何幼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谭少芝有一点没说错。谭政确实在分权,在分谭少慕的权。
也对。
谭政正当壮年,又是那么独裁专.制的性格。以谭少慕的能力和不受管教的性子,和他之间存在的分歧和矛盾肯定不小。
难怪谭少慕不肯乖乖联姻,非要娶她,娶一个完全碍父亲眼的女人回家。
这算是不甘心受人摆布的叛逆?
等等!
正常的思维,不是应该顺着江淮的话,设身处地地去想他的处境吧?怎么她一直在想着谭少慕如何如何?
意识到这一点的何幼霖拍拍胸口压惊,然后才淡淡道,“除了你有媲美他的能力,恐怕你比他更听话才是你父亲承认你身份的原因吧?”
“……”
闻言,江淮转眸看向她,目光定定的,却不说一句话。
“怎么,我说错了?”她问。
“不,你说的对。”江淮深深地看着她,语态苍凉。
代替不肯联姻的谭少慕与沈月珊联姻,是谭政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
他孤注一掷,精心安排何幼霖出国。却天意弄人,叫改签航班的她最后还是知道了一切。之后,他再怎么解释,在她心里都成了狡辩。
他也曾想过先和她通个气,叫她耐心等他,等他在谭氏集团羽翼丰满的那一天解除婚约。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怕,他怕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的决心就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