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爷虽然是嫡出,上头却有一个哥哥,何老太太的脾气今天臻璇已经见识过了,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言语带刺。让何老太太这样脾气的人天天顶着“二房”的名号,心里怎么会过得去。
幸亏不是做了何老太太的孙媳妇。
夏颐卿到申时六刻时才回房来。
听见声响,臻璇从书中回过神来,起身行礼:“二爷回来了。”
夏颐卿点了点头,道:“祖母那里快开饭了。”
臻璇应了声,叫桃绫重新给自己梳了头,跟着夏颐卿往听风苑去。
夏颐卿脚步不快,让臻璇正好能跟上,他没有转过头,只是问了一句:“刚才见你在看书,看得什么书?”
臻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抬眼看着走在自己左前方的夏颐卿,道:“中午从祖母那里回来,见院子外头提了‘天一’二字,我不明白,就问了执棋。执棋也说不清,只说是从《周易》中来的。我见东次间的架子有一本,就取下来翻了翻。”
夏颐卿听了停下脚步,等臻璇正好走到他边上时,问道:“可有翻到?”
臻璇并不隐瞒,笑着回答:“翻到了,却没有明白。”
“初看时是有些晦涩。”夏颐卿笑意更浓,两人并排走着,他解释道。“天一生水,这两字与五行也有关系。”
臻璇一怔,看向夏颐卿:“二爷五行缺水?”
夏颐卿抿唇:“我五行齐全,就是火偏多,水偏少。”
臻璇莞尔,应道:“我也是五行齐全,独独水偏多。”
“倒是巧了。”
两个人是合过八字的,郑夫人笑着说是上上配时臻璇还小人之心过,本就是御赐的婚姻,便是合不上也要编出一堆好话来。可现在一看。似乎还真的是配得上的。
“要说巧事。还有一样呢。”臻璇笑着道,“二爷屋里的两个丫鬟叫执棋、执画,与我带来的挽琴、挽墨合在一块,也很有趣。”
夏颐卿弯着唇角点头。
两人一路低声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听风苑,进去给郑老太太行了礼,臻璇和夏湖卿一道在东次间摆了碗筷,等长辈都落了座,才坐下。
一顿饭用完,就被郑老太太笑着赶了出来:“秋天夜里凉,你们来也不多披一件,赶紧回去吧,等起了风就更冷了。”
廖妈妈笑着应和了几句。
臻璇微微红了脸。跟着夏颐卿退了出来,她知道,郑老太太并不是单单怕他们受凉,是叫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回去这一路并不像来时一样笑语,臻璇怀着心思。夏颐卿也不知道也在想什么。
快到天一院外头时,突然就起了风,叫郑老太太说中了,夜风极凉,臻璇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手突然被夏颐卿握住了,臻璇愕然,略有些慌地想抽手,到底是忍不住了。
夏颐卿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这么凉?以后去祖母那里吃晚饭就多带一件披风吧。”
臻璇垂首,红着脸应了一声。
直到进了屋子夏颐卿才松开了手,臻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到东次间坐下。
夏颐卿的目光落在了还放在卓上的《周易》上头,而后看了臻璇一眼,吩咐打水。
臻璇被夏颐卿似笑非笑的眼神瞧得不自在,闻言去看西洋钟,不过刚过了戌初,竟然是这般的早!
夏颐卿去了净室,臻璇不能赖着不动,回到内室梳妆台前,叫桃绫替自己拆了头发,去了首饰。
等夏颐卿沐浴出来,臻璇听见响动抬头看去,两人目光猛然在空中撞上,臻璇撇开脸,轻咬了唇,起身躲去了净室。
桃绫和杏绫重新换了热水,伺候臻璇梳洗干净。
穿衣服的时候,臻璇问道:“今晚上谁守夜?”
“是执棋。”桃绫回答了,想着早上廖妈妈来时的情形,突然明白了臻璇为何会有此一问,赶忙道,“要不要奴婢和她换一换?”
臻璇点了点头。
守在外间的若是桃绫,总归叫她安心一些。
臻璇回到内室的时候,夏颐卿已经上了床,床边点了灯,他捧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替臻璇擦干了头发,桃绫退了出去,见到执棋已经在铺床了,她笑着附耳与执棋道:“姐姐,今夜我来守着吧。”
执棋不解,看向桃绫。
桃绫微红了脸,冲内室努了努嘴,低着声道:“小姐的习惯,我清楚一些。”
执棋眼睛瞟向内室方向,低低“呀”了一声,通透了:“那就你来守着吧。”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臻璇几乎是盯着鞋尖走到床边的,夏颐卿躺在靠外的半边,她只好沿着床沿坐下。
“七娘,”夏颐卿一开口就见臻璇的背僵了一下,他缩了脚给她腾地方,“你睡里边,我再看会儿书。”
含糊应了一声,臻璇脱了鞋,爬到里边,背对着夏颐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