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只觉得肋骨都要被九老爷这一脚给踢断了,喘了半天的粗气才把话说出来:“老爷,她们认得奴才嘞,奴才是怕啊。”
九老爷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喝道:“认得你什么?”
天保一怔,才晓得说错话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理来。
“认得你就是那天晚上从庆和堂侧门跑出来的人?衣衫不整面露凶光,还不把染禾的事情交代清楚!”
周氏插了几句话,九老爷就听明白了,心中一火上去又是一脚,道:“老爷我难道还叫你去杀了染禾?杀了也就罢了,那么小的丫鬟你还!你还!我平日里少给了你赏银还是扣了你的月俸?你想女人不会出去花钱吗?竟然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天保被九老爷一顿吼,身子忍不住就发起抖来,那夜里他是发了狂了,根本没想过染禾瘦小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只沉浸在扭曲的肉欲里。他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哭喊道:“老爷,老爷,染禾的事奴才也不想的,是她那天站在书房外头听见了老爷跟奴才说的话,奴才怕她乱说出去,这才……老爷,杜主子的事她全听见了啊!”
天保惊慌失措之下,把什么都说了出来,九老爷发现不对想要打断已经来不及了,他沉着脸,看着听见“杜主子”三个字而面色各异的众人。
梅氏之前一直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这样事情总归需要她坐着,那即便是如坐针毡她也要坐着。这会儿她猛得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九老爷,刚要开口问一句,就被九老爷如霜一样的面色给吓住了。
段氏看了周氏一眼,她上一回就听周氏提起过。李嬷嬷去给查姨娘喂毒酒,查姨娘临死之前吐露了九老爷在外头养了外室。
周氏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就是真的,只是没有证据,这才和段氏商量了几句,没想到现在看来,竟然八九不离十了。
周氏压着心中火气,问天保道:“那个杜主子,是个什么主子?”
天保这时也知道他说错话了,可被周氏盯着。一想起刚才刘和那一顿板子。他就心有余悸。哆哆嗦嗦地道:“杜主子是,是老爷新抬的,肚子都有四个月了,就住在青花巷子里。是奴才每次来回传话的。那天是杜主子让奴才带话给老爷,等奴才出了书房才发现染禾在外面,奴才是怕她把杜主子的事说出去,这才……”
天保还要继续说,打断他的不是九老爷,而是马老太太。老太太一把把茶盏摔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天保的脸上,让他又是一声大叫。
“主子?哪门子主子!你家太太还坐在这里呢!”马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段氏急忙上前揉了一阵。这才转了过来,道,“一个外室,还敢让人叫主子!”
梅氏是完全慌神了,满脑子只有那个“杜主子”、“四个月”。眼泪簌簌下落,不是流,而是砸一样地落下来,半响喃了一句:“老爷这是疯了吗?”
九老爷被马老太太和周氏训斥已经是一肚子的火,可是他不能拂袖而去,只能听着,谁知道这会儿连想守住的秘密都被说穿了,更是恼羞成怒。听见梅氏的声音,就跟在浸了油的棉花上点了火星子,一下子就烧了出来:“你闭嘴!”
“你这个不肖的东西才要闭嘴!”马老太太重重拍着桌子,道,“你媳妇说得没错,你就是发疯了!在南面住了这么些年,散漫惯了,以为这里是深州吗?这个家可不是你们四房、不是你裴世迁说了算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可还记得一分一毫!这个家里,只要是姓裴的,谁都不许养外室。你倒好,养了一个不算还要弄出一个小的来,你眼里还有老祖宗吗?孽障!真是孽障!”
九老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马老太太是他的伯母,从辈分上来说,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那个人了。长嫂如母,便是马老太太要训八老太爷,八老太爷也只能听着,更何况是九老爷。
段氏怕马老太太的身体吃不消,忙倒了一杯茶送上去,劝道:“老太太,您千万保重身子。那些规矩的事,让六弟妹和九弟说,您歇一歇。”
周氏看了哭得失魂落魄的梅氏一眼,摇了摇头,与九老爷道:“老祖宗的规矩,外室的子女一概不认,无论是潦倒的还是发达的,与裴家都没有关系,绝对不会给他认祖归宗的。在我们裴家,外室比通房的丫鬟还要不如。”
见九老爷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周氏又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事九弟就别操心了。回头我少不得去一趟青花巷,把杜氏肚子里的孩子打了。”
九老爷脸色煞白,不说杜氏那些柔情小意,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的种,他怎么舍得,赶忙道:“那孩子即便是不能认祖归宗的,也是我的骨肉,这……”
周氏一个冷眼打断了九老爷的话,寒声道:“八叔母才去了一年,九弟不仅养了个外室还生出个小子来,是要让裴家颜面扫地吗?到时候,要让大哥和七弟他们在京中如何立足!”
=======================================================
昨天只更了一章,食言了。
年底太忙了,泪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