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玟见了赵氏,本还噙着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嘤嘤哭了起来。
赵氏慌了神,不知道臻玟怎么了,不敢抱紧就怕弄疼了她,喊了几句心肝,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周氏镇静,问了柊吟,才晓得臻玟追臻璇时崴了脚,具体伤得如何,臻玟不会说,她们也弄不明白。
臻玟被带去碧纱橱里休息,赵氏跟了进去,只等着大夫来瞧。
柊吟被留下来了,低头站在那儿听吩咐。
“之前桃绫那事,是八丫头回来叫的七丫头,你替你主子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氏坐下身,喝了口茶,抬眼看了柊吟一眼,留意她的神色。
柊吟有些慌张,这还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主子面前回话,她怎么站都觉得不自在,干脆跪到地上,战战兢兢道:“今日小姐们玩叶子戏,小姐不会说话,玩不来那个,就去外头散步消食。在园子里正巧遇见了大奶奶屋里的一个姐姐,形色匆匆的,小姐让奴婢去问了,才晓得那姐姐本要陪桃绫姐姐去摘腊梅,只因为有事才折了回来。小姐听了腊梅心中欢喜,也要去看,没想到刚走过去,就瞧见,瞧见……”
柊吟说到这里偷偷打量着任氏,她是从深州跟着回来了,自然晓得任氏是什么性子,她不怕梅氏或者赵氏发作自己,就怕招了任氏的恨。
周氏自是瞧见了柊吟的眼神,放下茶盏,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是听你一个说法,怕什么?”
柊吟苦着脸,这一屋子的主子,此时都看着她,这感觉就跟跪在罗汉堂里一般,只觉得那一百零八座罗汉像都死死盯着自己,要把自己瞧出个窟窿来。
“奴婢。奴婢……”柊吟结结巴巴,只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她不敢再去看任氏,硬着头皮道,“奴婢就瞧见三爷缠着桃绫姐姐,桃绫姐姐到处躲。小姐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跑回来寻七小姐。”
柊吟的说法与之前桃绫和臻璇说的并无出入,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孙氏的细眉蹙着,声音轻柔:“既然是我屋里的莲籽带的路,便将她也叫来问一问。”等马老太太和周氏点了头。孙氏站起身。走过去拉臻璇。“七妹妹别跪着了,便是有地火龙,这硬邦邦的也伤膝盖,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若因此再有些什么,还不是要惹得你祖母与母亲伤心。听嫂嫂一言,先起来吧。”
孙氏这么一说,臻璇也不好继续跪着,又不敢让孙氏来扶。
这段日子的月子餐调理下来,孙氏的身子好了许多,可臻璇却还是记着她生圆姐儿时的九死一生,心里怯怯的。
孙氏晓得臻璇心意,面上带了笑容。转身与马老太太道:“孙媳妇想,让桃绫也起来吧。今日已经吓坏了,夜里若病了,岂不是麻烦?七妹妹身边就她一个得力的,实在离不开。”
孙氏说话条理清晰。既然与她有关她就揽过事情而不是避得远远的,又是能安抚底下妹妹的,让马老太太格外满意,也就应了她的话,让桃绫先起来再说。
得了首肯,桃绫起来站到了一边。
臻璇感激地看向孙氏,刚才是迫不得已要跪下,又要把事情往大的说,这才能避免长辈们轻描淡写的处理,不给桃绫一条明路。
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定是要有说法的,孙氏此时强调了桃绫对她的重要性,长辈们便是要卖了桃绫也要顾及一下五房。
孙氏拍拍臻璇的手,出去唤莲籽。
无论是言语、动作还是姿态都恰到好处的孙氏,确实是让人欢喜的,只有任氏斜斜给了孙氏一个眼刀子。
同样是孙媳妇一辈的,孙氏的贤淑端庄甚是扎眼,更显得她不懂事似的,真真是气恼。再想到孙氏婚后在婆家如鱼得水,日子美满,更是嫉妒得冒火。凭什么孙氏有儿女傍身,丈夫宠爱,她就要在新婚半年时就喝妾室敬的茶!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个人!
没人去打理这会儿任氏的心情,莲籽很快就进来了。
莲籽说的与之前的差不多,周氏心细多问了两句,这一问便有了些端倪。
提起腊梅的并非莲籽与另外几个和桃绫聊天的丫鬟,而是一个婆子。那婆子嗓门有些大,隔着远远的和人说话,传到了她们这里,只是今日庆荣堂里人多,莲籽又没有留心,不晓得到底是哪房的婆子。
另一样便是她急急回了孙氏房里,香萃却是不曾寻过自己,搞得她一头雾水,又去问传话的婆子,哪里知道那婆子也是个糊涂的,说她是听一个娘子说的香萃在寻莲籽,她就想着来找一找,至于那娘子是谁,她此时也不记得了。
这么一说,屋里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看向梅氏和任氏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责备,任氏想大声喊一句“冤枉”,可嗓子里就跟梗了东西一般,痛得她发不出声音来。
贾老太太冷冷笑了几声:“真是出息了。”
“哐当”一声,又是一个茶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