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何不用自己绣的?”臻珧追问着。
臻璇略略移开了视线,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绣工和莫妍的一模一样,便推脱道:“我绣得不多,都是桃绫准备的。”
大约是臻珧瞧出了她不愿意回答,便不再问了,臻璇松了一口气,也不在厨房待着,去了臻琳屋子里。
臻琳倒是在房里,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见了臻璇,便招招手:“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臻璇看见臻琳满面的苦恼,问:“四姐姐这是在想什么?”
叹了一口气,臻琳看着臻璇,道:“我晓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好,但我实在没人好说,只能跟你说了。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对劲,阮妈妈不是头一天做奶娘了,便是有人与她说话,她也不会丢下两个弟弟不管,由着他们跑了呀。”
臻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卢妈妈走开去拿水是因为还有阮妈妈在一旁。阮妈妈明知道没有别的人了,怎么还会走?便是要走,也要等到卢妈妈回来的。想起卢妈妈半夜里说的阮妈妈的家里情况,臻璇干脆将这些也告诉了臻琳。
“为了孩子,阮妈妈轻易都不会自尽。”臻璇叠着眉头,道,“后来才晓得八叔祖母过世了,往那方面想,倒也说得通,只是总觉得阴森森的。不晓得真假。”
臻琳亦是这个意思:“我们先不说那个。只说阮妈妈为什么离开了。十三弟想不起来。十一弟又没醒……我说句小人之心的话,若是有人故意支开了阮妈妈呢?”
臻璇瞪大了眼睛,几乎叫出了声,见臻琳一脸谨慎模样。努力压住了声音:“故意支开了?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臻璇也问了一句,手指点着下巴,思考着,“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总是有目的的,可我想了半天,就是没想明白若有人支开了卢妈妈。到底为了什么,便是最后害得十一弟与十三弟受伤,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臻琳的这个假设是臻璇原先没有想过的,她总想着阮妈妈是自己走开了,却没设想过也许是有人故意支开了她。假若真的有那么个人。他到底晓不晓得后头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若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图的是什么?
“四姐姐,你看。”臻璇试着分析起来,“这之后,伤了两个,罚了两个,我们五房与二房不会拿十一弟和十三弟的安危开玩笑,你也不会去害自己的亲弟弟,这……”
臻琳慢悠悠点了点头,认同了臻璇的话:“我思来想去,这样事到了现在,并没有哪个捞到了好处呀!”
臻璇想起了李姨娘,听说她一心想让段氏处罚臻徽,便问:“李姨娘呢?”
臻琳哼笑了一声:“她没那个胆子。”
这回与上次夕末的事不一样,是要牵连了臻德的,李姨娘不敢在段氏眼皮子底下动这种手脚的,况且臻珂才进了京,离出阁还有一两个月呢。
两人又仔细想了几遍,臻琳抱歉地冲臻璇笑了笑:“大约真是我想岔了呢,并没有那样的人,还拉着你陪我想了这么久。”
“我们能想清楚,总比心里存了事,对家里人起了疑惑之心要好呀。”臻璇安慰了几句,睡意也上来了,便不跟臻琳推辞,躺在榻子上睡了一会。
臻衡的烧在第三日天亮前终于退了下去,李老太太闭着眼儿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对贺老先生谢了又谢。
挽墨得了信,急匆匆地跑去跟秦嬷嬷报信了。
臻衡醒来时,身体虚弱得厉害,臻璇喂了一碗米汤,又暖声问了几句:“还疼不疼?哪里不舒服要告诉姐姐。”
臻衡露出一个笑容,道:“姐姐,我听见你叫我了呢,做梦的时候,还有娘,还有祖母。”
臻璇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往下落,摸着臻衡的小脸,道:“是啊,我们一直在跟你说话呢。”
周氏进来看臻衡,不敢多问,只提了几句,听臻衡说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来跟阮妈妈说过几句,只是因为背着身,又隔着树丛,他没有瞧出那是谁,也没留意阮妈妈什么时候走的。
后来,臻德和臻徽经过,嘴里说着要去玩,见臻循吵着要跟去,他们拔腿就跑,臻循孩子脾气,哭喊着去追,臻衡担心臻循,也跟了上去,这才摔了。
周氏没有再问,出去了。
末了传来了信,说臻循的脚伤不是特别好,小孩子骨头还要长,还有养回来的机会,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张氏那里哭得伤心,李老太太听了唏嘘,只道是一个粉白圆润的孩子怕要落下残疾了,也难怪当母亲的接受不了。
臻璇此时心头大事已落,脑海里浮现的便是臻琳的话了,她们姐妹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便向李老太太开了口。
李老太太闻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又把臻璇拉到身边,道:“我也是这般想过的,但是没有真凭实据,这些话说出来没得伤了一家人的感情,你啊,还是想不出来得好。”
臻璇听了,心中大骇,李老太太这般想过,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