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斌,这是一竿子捅破了天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
太不顾全大局了!
听闻消息的吴勤贵,匆匆离开家门之前,连连长叹了三声:“景斌啊景斌,你何苦至此?”
杨景斌这一剑,最为狠戾之处在于,他的剑气挑开了所有人虚伪的假面具,让所有愤怒他行为的人,都不能开诚布公地去指斥他、反驳他——文报中还有这么一段铿锵字句:“倘遇不公,行正道而为之,则一路一坎一弯,终让你回原点,再问你一声,又如何?若冲冠拔剑,以血淌路,又叱你有正道而不行,何故意气匹夫用事,目光短浅伤大局……奈何,奈何?我该如何?”
句句在理,句句狠。
一字一句醒人心。
是啊。
世事如此,历来人间多无奈。
短短两三个小时,事件便飞速传播,发酵——京大校园内,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讨论杨景斌,讨论那两纸文报的内容,讨论由此引申出的各种危险敏-感的话题,更有甚者,已然开始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以笔为刀,以字为矢,热血沸腾地要书文张贴声援杨景斌,更有人振臂高呼,号召大家聚集在三角地,誓死保护那两纸文报不受破坏,还有的,则开始考虑团结起来做些什么……
校方的反应速度相当快,到底是老牌名校,且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理、预防、控制,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迅速向上级报告,教职工紧急开会分派任务,各院系师生开会,教职工进入宿舍与学生谈话,请求警方增派警力进驻等等,诸多措施并举。
就在整个京城大学里,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偏偏还沸腾着滚烫的青春热血时。
一个年轻的胖子,来到了南街商业区管理处。
徐先进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双目通红的他一手在谢顶的头上使劲抓挠,一手夹着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昨夜酗酒,八点多还在家里睡觉的他,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起电话就愤怒地宣泄了几句起床气,结果听完电话中仓促又焦虑的讲述,徐先进顿时浑身直冒冷汗,跳起来慌忙穿上衣服,脸都顾不得洗,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京大,结果离老远就看到三角地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时而有学生义愤填膺振臂高呼……
他吓得都没敢靠前,一手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如丧家犬般逃回到办公室,反锁房门。
怎么办?
那个杨景斌疯了!
徐先进快五十岁的人了,亲身经历过京大诸多的事件,深知这些京大的学生们,书生意气爆发时,有多么得可怕,而波涛汹涌之际,又霎那间平复时,短暂的过程中,又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比死几个人都恐怖!
徐先进浑身打颤,嘴唇都在不停抖动。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要完了……
杨景斌!
你个混账王八蛋,老子,老子死也要……你个王八蛋图什么啊?就算是真能把老子弄死了,你就能在这掀起的滔天巨浪中活下来?你他妈活下来了,那也是生不如死!
再说了,老子这点儿罪,不至死的!
那你,你,你图什么啊?
此时此刻,徐先进这间办公室的整个楼道里,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便是旁边几间办公室,也没有人了。
在所有人眼里,徐先进已经是一个危险的瘟疫源——离他越远越好!
穿着迷彩军训服,像个民工似的温朔,背着黑色皮肩包轻轻敲响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谁?”里面传出了徐先进惊恐万分的声音,颤抖着。
“我是温朔……”温朔故意压低声音,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有事找您,咱们好好谈谈。”
安静了一会儿。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双目通红的徐先进盯了眼温朔,又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露出了诧异、警惕的神情:“你,你找我干什么?”
“进去谈。”温朔小心翼翼。
“哦,哦……”徐先进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温朔好像是来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