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仪的脑袋一刻也不安稳,眼泪鼻涕还有哭花了的妆容都被她蹭到了白石远名贵的外套上,衣服的主人显然不太在意这些,单手搂着怀里娇小的人儿,好脾气又颇有耐心地等着她。
这也许就是展心仪撒娇的方式吧,不好意思说出口,对一向大大咧咧霸气自信的她来说,在男人的怀里蹭来蹭去已经是她能接受的上限了。
展心仪是蹭得开心了,白石远看着肩膀那块黑乎乎白花花的一片,不禁好笑地皱了皱眉,忍不住笑道:“展心仪,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展心仪用手臂擦了擦白石远的肩头,那块地方被她和稀泥一样越和越脏,惨不忍睹,展心仪没绷住,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地骂道:“你不就是心疼你的衣服吗,大不了我给你洗就是了。”
“好,你说的,明儿我就让方妈把这件衣服留着你来洗,记住了只能用手洗,不能用洗衣机的。”一向高冷如初的白大少爷,难得能拉下面子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展心仪撇撇嘴,白眼道:“小气鬼。”
白石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和上次被展心仪用了之后就扔掉了的那块一模一样,她在专卖店里看到过价格,贵的吓人,白石远却拿它当一次性纸巾来用。
想到上次,自己好像也是因为他突然吻了自己才哭的,真是丢人……别的情侣都说吻是甜的,可为什么她每次尝到的都是苦涩的滋味。
“快点擦干净,难看死了。”白石远把方巾递给她,展心仪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半晌没动静,他只好亲自动手,笨手笨脚地给她擦眼角哭花了的妆容,下手有点重,疼的展心仪皱起眉毛,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方巾。
“你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展心仪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红通通的一块是刚才被白石远没轻没重擦破皮的地方。
展心仪擦完眼睛,又放到鼻子间用力擤了鼻涕,余光猛然瞟到方巾角落上精致的烫金logo,后悔的要命,把方巾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要了。”
“那怎么行!”展心仪握紧口袋里的小方巾,丝质的触感像人的肌肤,“好好的扔了多可惜。”
白石远倒不在乎那块小小的手帕有多贵,他的眼里只有展心仪脸色苍白的影子,擦干净眼泪之后才看清她的眼圈周围都微微地红肿起来,像极了被欺负的流浪猫,让他忍不住想再次把她搂紧怀里蹂躏一番她的头发。
“以后,”他顿了顿,微凉的指尖拂过展心仪发热的眼眶,“不要再动不动就哭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展心仪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心底却在腹诽,她也不想哭啊,多丢人,她也不想做一个矫情又不磊落的女人,可是眼泪又不听她的话。
最好就是你也不要再动不动就吻我,那样我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想哭了。
展心仪心中如是想,却不敢说出来,白石远那个死心眼的家伙一定听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
展心仪摇头晃脑地敷衍着,脚底好像踩着高跷一样一刻也不安分,白石远被她晃得眼晕,手指扼住了她的下巴,不安分的小人儿才站稳当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记住了,什么都听您的,白大少爷!”
“我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黑色倒映着月亮明净孤独的影子,像一副静默的油画。
展心仪受到他突然静穆的神情的感染,比刚才更认真地听着。
“受过气,被人欺负过,有过不愉快的回忆,但那都是过去,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白石远又顿了顿,展心仪憋着口气不敢呼出去,“既然你是我的女人,从今以后,你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了。”展心仪仰着脖子,从白石远墨黑色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映,脸上都是傻乎乎的笑容,她的嘴角就像抽风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想笑,“都是我欺负别人的好吧。”
白石远的严肃脸没能保持多久,最终在展心仪傻笑中败下阵来,无奈地低头一笑,展心仪却差点被他那一抹笑三魂六魄都给勾了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白石远似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如愿以偿地摸了摸展心仪的脑袋,“你真的听懂了我刚才说的话?”
展心仪猛点头:“懂了懂了。”
就算真的不懂,她也得假装懂啊,难得冷酷的白少爷心情不错善待自己一次,展心仪不能往他头上浇冷水。
白石远好像又叹了口气,面向着月亮升高的地方,深深的眼窝却在脸上投下大片哀伤而浓密的阴影。
今天晚上他到底是怎么了……展心仪仍如在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工作上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明白吗。
不过有句话展心仪可是记住了,他说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而不是别人的!虽然更倾向于独立人格的展心仪很反感自己被当做是物品标上署名权,但听到白石远这么说,她一点都不感到反感。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展心仪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不时地回头看两眼,白石远让她一个人回去,自己却留在院子里,站在一大把清冷的白月光里,点了根烟,茫茫烟雾很快将他英俊的脸庞堙没,展心仪终于看不清他的容貌,空落落地回到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