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仪安静地看着他喝完茶,又整了整胸前微微有些倾斜的领带,坐直了身子,一双经历沧桑已经变得发黄浑浊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
“不知道展小姐有没有听说过雍正帝杀父篡位的历史?”程总不直接回答展心仪的问题,却是没头没脑地讲起了历史故事。
“那些都是野史。”
“野史正史记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为了一个皇位,康熙帝和这位后任的君王之间的父子关系的确很复杂不是吗。一个想要守住自己的江山,一个是想要夺走他手中的江山,尽管两个人是父子,他的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液,但是在权力和**面前一切都会扭曲。康熙明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可为什么他却那么老了都不肯立下遗嘱,还要亲自上朝呢?展小姐怎么看。”
虽然不懂对方突然搬出历史典故来是什么意思,但展心仪还是如实地回答了自己的看法:“权力是一种会上瘾的东西,我想不管是谁,坐到康熙那个位置上,全天下的人都要朝拜他,都不会轻易放手的吧。”
“正是如此。程总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有一点,我认为这也和两个人的人格有关,这二人都是固执又占有欲极强的人,是称王称帝必须的本性没错,但是勉不了会伤害到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展心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想起来的人竟然是白石远。
“不过,贪欲归贪欲,父子关系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我想康熙百年之后,回想起自己前生所做之事应该也是会后悔的,展小姐也有孩子,所以您一定能体会到父母对孩子的爱。”
展心仪越听越觉得糊涂,她刚才明明在说的是关于他为什么要勾结伊利亚德背叛白石远的问题,怎么绕到父子之爱的问题上去了!
这个程总,的确不简单,展心仪心里对他的警惕又增加了几分,往后说话也格外的小心翼翼,以免没套到对方的马脚反而被对方给绕进去了。
展心仪发现自己之前在国外学到的那些东西,到了国内之后统统都变得不管用了,明明对那些老外都很有用的。
还是说因为自己在国外遇到的都是正常人,一回国认识的全都不正常了?
一晚上聊得展心仪口干舌燥,喝了不少免费提供的柠檬水,胃胀不说还不停地想上厕所。
男女洗手间隔门相望,展心仪上完洗手间后急匆匆地想快点回到座位上去,程总还在等着她。低头只顾赶路,不小心撞到路人,啊地一声,连忙一个劲的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心仪?”对方好像认识她,惊喜地叫到她的名字。
展心仪闻声抬起头,这个声音她好像没听到过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对方穿着一件咖啡色立领中山装,阔腿裤,鼻子下面留着一溜小胡子,儒雅中又流露着一股自然而然的痞气,展心仪只觉得对方眼熟,指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见过。
“是我啊,不久前我们才见过面,你忘了?”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半框式的眼睛戴上去。
展心仪眼前一道光闪过,猛地回想起不久前的经历,那次在酒吧,差点就明哲不保,丢人丢到家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眼前这个人,正是那天在酒吧里碰到的男人,后来才知道是雷允琛的朋友,那家酒吧的老板。
“你是……”
“我叫叶朔。”对方先自我介绍起来,友好地伸出左手,许是因为白石远的缘故,叶朔的态度好到不行,“你叫我叶子或者直接叫我全名都行。阿远那家伙也真是的,早就说了要一起聚一聚可就是整天忙没时间,上次在酒吧我还没跟你好好的道个歉,让你受惊了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展心仪连忙摆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叶朔的眼神越过展心仪,往她身后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顿时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上次在酒吧碰到她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
总觉得今天也会发生点什么。
“我啊,我,我来见朋友。”
见朋友?真是奇了怪了,叶朔用食指推了推滑落到鼻骨上的镜框,都说是来见朋友,难道两个人见的还不是同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