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
徐南:“他性格又那样,平时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身边连个帮他的人都没有。”
常安:“……”
常安一直没接话,心里空空的,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徐南叨扰了一通大概也觉察出常安态度不明,笑了笑:“抱歉啊,这些话跟您说也不大好,毕竟您和周总…”他欲言又止,提口气,“算了,总之麻烦您劝劝他,这几天暂时别回公司了,有事我会汇报,让他先把身体养好!”
常安满口答应。
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徐南在那边说,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下。”
常安皱眉,心想周勀当初怎么就给自己物色了这么话唠一助理,但嘴上还是笑着问:“你说吧,什么事?”
徐南顿了顿,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周总和方小姐分手了。”
常安愕然。
徐南继续:“真的,早晨周总让我打了一笔钱到方小姐账上,两人应该都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不大会连续。”
常安:“……”
十分钟后常安在楼上也待不住了,套了件外套下楼,站在楼梯上看了眼,客厅亮着灯,却不见有人。
去哪儿了?
厨房?
常安绕过隔断才看到沙发上躺着人。
周勀居然直接栽在那睡着了,外套没脱,手里还拿着手机,个子高,身体卷了一点,脚上还穿着袜子,裤筒下面露出一小截长着腿毛的小腿。
常安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灯光下他脸色很难看,额头有汗,眼睛下有阴影,上午还发烧呢,肩膀上还有伤,哦对了,下午药还没换。
常安想到刚才徐南电话里说的那些,突然有些同情。
似乎谁都不容易,众生万千,各有各的无奈与痛苦。
常安回房拿了条毯子,刚想替他盖上,周勀却醒了。
她愣了愣,有些尴尬:“抱歉,把你吵醒了。”
周勀摁着额头起身,晃了下脑袋,“我没睡着。”
常安:“……”
他又问:“你呢,还没睡?”
常安:“我…还没。”
周勀:“吃过了吗?”
常安苦笑:“这都几点了,当然吃过了。”
周勀:“那还有什么剩下的吗?随便什么都行。”
常安:“……”
常安没有储存食材的习惯,翻了半天才在冰箱里翻到半条挂面。
她拿着去了厨房。
周勀靠在沙发上,浑身发寒,很难受,但还是撑着打开了电脑。
下午已经找人删掉了那些新闻,但影响已经造成,这是一连串的恶性反应。
首先荣邦是上市房企,花了好几年才一点点打造出口碑,一个楼盘的信誉会影响到其他楼盘的销售;其次房企拼的是资金衔接顺畅,出事的楼盘是荣邦今年销售主力,二期年底就会开盘,到时候二期回笼的资金会投入泸旸湖项目一期。
一旦中间出现任何断层,泸旸湖项目进展可能就会受影响。
这是周勀不愿也不想看到的场面,所以他才会为了这事下午在公司大发雷霆,但是火发完了后面的事还得办。
周勀刚才也躺在沙发上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
下周就是泸旸湖项目动员大会,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明显有人在跟他作对,至于对方是谁,一时半会他还抓不到把柄。
周勀合掌抵着脸,长长吁气,正犯愁时听见厨房“哐啷”一声,什么东西摔碎了。
他立马起身过去。
厨房里热气熏天,玻璃锅盖摔了一地,而常安正含着手指站在一锅烧开的热水前面。
周勀皱眉,把火关掉,问:“烫到手了?”
常安:“没有!”
周勀:“给我看看!”
她还摇头,含着手指掩饰,“真没事。”
“我说给我看看!”周勀再度重复,声音已经发沉。
这时候常安还是有些怕他的,乖乖把手指伸了过去,好家伙,右边食指明显已经烫红了一大截。
周勀赶紧把她拉到水池旁边开了冷水浇,足足浇了半分钟才消停。
“没有气泡,疼不疼?”他摩挲着常安的指腹问。
常安摇头:“还好!”
其实她也没有这么娇气。
周勀又问:“怎么煮个面也能把自己烫到?”
常安解释:“我就去拎那个锅盖嘛,可是没想到盖子那么烫,结果…”结果可以想象了,她直接扔了锅盖,烫了手指,这会儿一脸委屈的模样,周勀就算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他又在常安手指上捏了捏。
“感觉怎么样?”
当时周勀倒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可常安开始慢慢不适应。
刚才只觉得疼,后怕,现在疼过了,也怕完了,惊觉两人动作暧昧,手还被他抓在手里。
厨房灯光又亮,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硕长身子压下来几乎把她罩住,常安一抬头就可以清晰看到周勀的眉毛,鼻梁,还有眼角浅浅的纹路。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身上的气息肆无忌惮往常安鼻子里钻。
常安立即退了一步,把手缩回来。
“还好,那个…你出去再等一会儿吧,面马上就能煮好。”说完转身又走到灶台前面去。
周勀苦笑,刻意忽略掉她眼中的躲闪,把她拉了回来。
“行了,你出去吧,我来煮就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出去吧!”
常安想想也没多勉强,虽然煮个面不算难,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等人走后周勀看着满地玻璃渣子,忍不住蹙眉叹息,自己也是有病,居然真的相信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常大千金会洗手作羹汤?
这么一想碎个锅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把他房子点燃已经算是万幸。
几分钟后周勀把厨房里的碎玻璃渣收拾完,给自己煮了一碗面,这里物质也实在匮乏,可怜里头也就搁了点盐巴和色拉油。
清汤寡水一碗荒面,周勀肯定没什么胃口,扒拉了几筷子对付一顿之后又去了书房,很快里面传出讲电话的声音,偶尔还伴随周勀几声咳嗽声。
常安眼看着实在凄惨,心里终究过意不去,于是倒了杯温水过去敲门。
“进来!”
周勀从电脑前面抬头,这似乎是常安第一次主动踏入他的“地盘”。
“有事吗?”
“那个…你吃饱没?需不需要我给你另外叫份外卖。”
周勀愣了愣,其实他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下午喝了两杯咖啡一直撑到现在。
“不用,谢谢!”
常安干脆走过去,书房里灯光不算亮,电脑支桌上,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更难看。
常安觉得无论如何他生病自己也有一大半责任,表示起码的关心总要的。
“生病更要吃东西啊,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外卖软件上什么都有。”她似乎起了一股不依不挠的劲。
周勀苦笑:“真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可是…”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
“……”
常安心里咯吱一声,她其实很不愿意被人看穿,所以赶紧抿了下嘴唇,“刚徐南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你今天下午在公司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让我多照应你一下。”
言下之意她的所有关心只是因为徐南交代了,当是一件任务在完成。
周勀也懒得跟她争论,很无力地笑了笑,但是鬼知道他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
眼前的女人实在太乖了,总是穿一条柔柔的裙子,总是披着头发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常安真是周勀生命中从来没遇到过的类型,以往他所接触的那些女人呢,生意场上的大多都强势独立,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情场上的又显得过于会来事,要么娇滴滴地太矫情,要么就欲拒还迎跟你耍性子,还有一类就像周歆那样,会闹会玩潇洒无情,时间久了总觉得心里膈得慌。
但是常安这种实在不同,她好像真的很少生气,就算受欺负了也不跟你闹,也不跟你吵,柔柔软软的就像一枝花骨朵。
周勀从来没有跟花骨朵相处的经验,只潜意识里觉得大概不能太用力,不然可能会不小心把她折断。
嗯,有个很矫情的词怎么说来着——“保护欲”!
周勀突然被自己这个无厘头的想法吓到,朝常安招招手,“你过来…”